顺畅一下午的安苳玥，下班回家的路上又开始不顺畅了。

　　因为车内气压有些低，坐在副驾驶近距离感受低压余威的她想忽视不容易。

　　安苳玥单手按住眉心，眼睛偷偷瞥向一旁，此刻，男人神情比上午更冷峻。

　　啧啧，酸得还挺狠。

　　于女士说于湛是第一次谈恋爱的傻楞，自己虽然也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傻楞，到底是比他多吃了几年盐的聪明傻楞，聪明傻楞开导下小朋友？

　　她清了清嗓子，随便找个话题打破这折磨人的沉默，“那个...其实你不用每天早上给我榨果汁”

　　正闷气的于湛心一紧--

　　怎么，急着撇清关系？

　　他不动声色，继续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脑子里纠结一番要不要开尊口，最后叹口气，勉强妥协，不冷不热道：

　　“我喜欢”

　　安苳玥轻笑出声，明知故问：

　　“你喜欢榨果汁？”

　　于湛：“...不是”

　　就知道不应该开口接话。

　　鸵鸟装多了也能成精，这个成精的鸵鸟都学会曲意歪解了。

　　“所以？”

　　安苳玥再接再厉抛下话引子。

　　很好，这位傻楞，请继续，该走流程了。

　　于湛咬牙，“喜欢看你喝我榨的果汁”，说完眼神扫向安苳玥，等她反应。

　　这次主谓宾齐全了，就不信你还能故意曲解！

　　安苳玥想笑，抿唇忍住，继续逗这个别扭的男人：

　　“你怎么不直接说喜欢喝果汁的人？”

　　于湛有些意外，眼神扫过来，带着狐疑，咦，她装鸵鸟这么久，怎么突然变这么直接？

　　他下意识开口询问：“你希望我告白？”

　　心意你早就知道，这么直白戳穿，是想干嘛？

　　安苳玥不打算给他脑洞大开的机会，快速接过话茬：

　　“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迟迟不告白”

　　都被亲妈推销这么久了，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害我忐忑了一个多月。

　　忐忑多么费心神折磨人，你到底知道么？

　　听听她这话，明显是有埋好坑等着。

　　于湛嘴角一紧，都忘了自己还在生气，有些小小幽怨委屈地说：

　　“你还小，也不想给你拒绝的机会”

　　闻言，安苳玥眼珠一转，自动忽视前一句话，直接针对第二句给出答复：

　　“也不一定拒绝”

　　话音刚落，车头突然一拐，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

　　安苳玥：“......”

　　停好车，于湛转过身来看安苳玥眼睛，不敢置信问：

　　“你的意思是接受告白？”

　　不说不早恋么？

　　这两个月被自己感动改变主意了？

　　安苳玥见他一扫先前冰冷低压，满眼惊喜，又强压着情绪的模样，怔住。

　　自己这是替他告白了一波？

　　替他把流程走了？

　　哎，不该是这样的啊。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她抿抿唇，不回答，纠结着要不要假装已经被告白，接着走下一步流程。

　　“是接受吗？”

　　于湛再次出声提醒。

　　安苳玥眨巴两下眼睛，算了，虽然出了点小差错，但是话到这一步了，意向已经明确。

　　咱也不是那么不干脆果断的人，那就走下一步吧。

　　于是她不慌不忙从包里取出一个小锦囊，托在手心递到男人面前：

　　“这是刚回国那会儿，我和我姐去求的锦囊”

　　于湛：“......”

　　所以？

　　接受和锦囊有什么关系？

　　他突然有种不祥预感。

　　预感安苳玥小脑袋里装了很多让人招架不住的东西。

　　果然，他又真相了。

　　只见安苳玥神秘一笑，颠了颠手心锦囊，没心没肺说：

　　“里面有几个不同的方案，单纯拒绝可不需要这么多选项”

　　真相来得猝不及防。

　　于湛气绝。

　　这是做项目吗？

　　还有备选方案？！

　　他突然感觉肺呼吸开始不顺畅。

　　投项目的被当项目来对待，这酸爽...

　　真难忘。

　　可转念一想，等等，不是单纯拒绝？

　　就是说有接受的方案？

　　几秒种后，安苳玥听到于湛情绪复杂的声音传来，“所以...今天告白的话，你打算对我用哪一个？”

　　“这个嘛...就看你运气了”，她说。

　　于湛：“......”

　　运气？

　　难道还要抽个奖？

　　安苳玥有些苦恼地挠挠头：

　　“我想过了，这几个方案优先级没有区别，实在不好选，要不咱试试随机抽签吧？”

　　随机就是随缘，随缘总没错吧。

　　走在人生岔路口，很多人不都喜欢丢个树枝问个路么。

　　于女士有些话好像有些道理，但是她不太肯定，所以决定赌一把。

　　为了增加赌一把的胜率，也为了规避不必要风险，她每个方案都加了附加条件。

　　为了量身制定这些方案，她可是琢磨了好几个晚上。

　　于湛觉得自己快被气晕了，却还是忍不住打探更多--

　　多年项目经验告诉他，出最终结论前，不要激动，万一方案对自己更有利呢？

　　于是他压下翻涌的情绪，纠结地开口问：

　　“都有哪些选项？”

　　小姑娘伸出食指神秘莫测地左右摆动，“这个不能说，只能说各有长短”

　　呵。

　　信息不足，不确定性太高。

　　男人仰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果断丢下一句：

　　“不抽”

　　“为什么？”

　　安苳玥自知理亏，没敢问得太理直气壮。

　　于湛尽量心平气和，“我们要谈的是恋爱，不是项目，你这些方案到底有几分真心？”

　　“一共五个方案，每个方案有五分之一的真心”，安苳玥很坦然。

　　没有几分心动你以为你有机会抽奖？

　　于湛：“......”

　　好一个强词夺理的理。

　　他现在有些怀疑人生，到底是自己隔代有沟，跟不上小姑娘节奏？

　　还是小姑娘观点确实太奇葩清奇？

　　“真不抽？”

　　安苳玥有些遗憾，作势要收起锦囊。

　　见于湛已经气得不理她，撇撇嘴，耸肩道:

　　“随便你吧”

　　我可是大方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要别怪我。

　　于湛缓了会儿气，盯着被重新拽回手心的锦囊，咬牙切齿问：

　　“除了我你还给谁抽了？”

　　对方都气得牙齿咯咯响，安苳玥也不敢继续逗他，老实回答：

　　“你是第一个”

　　“还有第二第三？”

　　“没有没有”，安苳玥果断摇头。

　　“这里的方案都是针对你定的，你...真的不要抽一个？”

　　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是安苳玥真心觉得，是谁规定告白只能有接受和拒绝两个答案呢？

　　0和1之间，明明还有很多选择。

　　还是明确不暧昧的那种。

　　为什么不试试？

　　不试试怎么知道真适合还是假适合？

　　正式谈恋爱之前做好充分可行性调查还是很有必要的，虽不占理，却也没错！

　　我的恋爱，当然要按我的套路走！

　　可惜对方不这么想。

　　这次于湛直接用行动回答她，汽车重新启动，一路无话，直奔游心雅榭而去。

　　安苳玥撇撇嘴。

　　好吧，观念不同频，不能强求。

　　拒绝选择也是一种选择。

　　公寓门口，这次安苳玥没有跟着于湛进屋，而是回了自己屋。

　　她回房间拿点东西，便提着背包出了门，上TAXI后给于湛和于听雨发条信息，告诉他们自己有急事回家了，明天表演馆见。

　　主要是现在状况太微妙，她不好再到人家家里蹭饭，也不能饿肚子，留下免不得一番客套推脱，所以还是回景归苑吧。

　　反正景归苑离体育馆更近更方便。

　　收到信息的于听雨狐疑地看向儿子，见于湛看完信息脸色明显更差了，紧张问：

　　“吵架了？”

　　“没有”，于湛觉得今天受的刺激有些多，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丢下这句便回了房间。

　　听到门哐地一响，于听雨撇撇嘴，没有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