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笑着,不忍心了,拉着他道:“那位陈管事,只怕也管不到那位老爷家的内院…你只怕得递话到内院才行…”
他思忖道:“让陈管事递话给那位老爷呢?”
我轻声道:“估计会恼羞成怒,我担心的是对你不好,自家闺女成日介往学堂跑,做父亲的若是讲理,自回去管束闺女,若是那不讲理的,只怕就要想着学堂…”我心里莫名咯噔一下,这位桃子姑娘究竟想做什么?
他也看着我,怔怔道:“这算什么事啊!我们离开这里!不要待在这里!”
我柔声道:“你还是与陈管事说说,看看他怎么说,最好是话传到内院,让内院管束着就好,不过内院约莫也会试探着,问问这学堂…就看这枕头风究竟有多大…这内院的手有多长了…”
他瞪着我问道:“南儿还懂这些啊!”
我叹息道:“舅母说过,女人这一生就锁在内院了,别的不懂,内院的事,我是听得太多太多了…只是我不喜欢,我们又是这样,也就一直没有想着,要走动起来,这时候应该是走动内院…”
他点头道:“就我们俩,还想着躲着家里人,哪里敢多动…”
我有些疲惫道:“果然,就我们俩,还真是有些寸步难行…”
他拽紧我的手道:“慢慢就好了,我们如今已经是不错了,我这几日就去与陈管事说说看,南儿不用担心!”
我轻声道:“我是担心总是为难你,你在外头委实太不容易了!”看着对面的人,我心疼的难受…
他柔声道:“有你陪着我呢!没事!”
他如何与陈管事商议我不知晓,他没再提起,我也就没问,要问也过些日子吧。只是他这些日子的画作,都陆陆续续送了出去,应该是去走动了。
难为他从来不喜欢这些的,如今却不得不操持起来。我忍不住心疼她,便想着给他弄些点心,又要赶着在襄妈妈出发前,将那给迎儿的膝裤做出来。
只能抓着娄婆子,告诉她如何做,娄婆子眼见着我做过,并不难,倒也一学就会。襄妈妈还拿出一套点心模子,道是娄婆子收拾后罩房的时候发现的,正好用上。
心里还是膈应着那位桃子姑娘…她自然声称关心她弟弟,可是谁都不是傻子…
我是相信他的,有些事却不是他能左右,人心还是要护着些,莫要轻易去胡乱猜疑。
我宁可是最后一个明白的人,也不愿因为我的猜疑,伤了人心,毁了彼此情分。
我与他,自小一同长大的情分,父亲的遗嘱没有拆散,离儿的出现没有动摇,时至今日,我们都明白,只要我二人两心如一,旁人很难插足其间,撼动一二。
我唯一要做的,便是护着那两颗心,仍旧鲜活的,如同往昔,不曾犹疑。
眼看着膝裤就要好了,襄妈妈还在采买年礼,我心里踏实许多,这一日下午,娄婆子做了栗子糕和燕窝羹。
娄婆子学会了桂花糕、绿豆糕,就问我家里有栗子、花生各色干果,能不能做成点心?我隐约记得做法差不多,就让她拿来,试着做了看。
她从家里带来一堆干果,倒还真做出栗子糕、松仁花生糕,如今又在敲核桃,还真是做出兴致了。
至于燕窝羹,只能说我和他真是败家!自从他做了一次,我们就把这茬给忘了,还是襄妈妈翻了出来,娄婆子也一并试着做了。
娄婆子敲着核桃,我做针线累了,正好点心好了,放下针线来吃点心。
娄婆子拿起膝裤道:“我说娘子手脚慢,原是做的太细致,哪里需要都用来去缝,这也太费时间了!”
我愣怔道:“不是吗?我以为都是的,家里都是这样的…”
娄婆子笑道:“单衣这样缝,穿着舒服,看着好看,这絮了棉花的就不用了,太费事…
“咚咚咚”我们都听得有敲门声,这个时候,会是谁?我们二人对望一眼,都是满眼不解。
就听得襄妈妈去开了门,我隐约听得有迎儿的声音,又觉着不可能,娄婆子已是开口道:“是迎儿的声音!”
我们都瞪大眼睛望着彼此,都有些不敢相信。
“我才不要在姑姑家过年!我要回家过年!我自己回来了!”
这一声就在院子里,确实是迎儿!
我们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奔了出去…果然是迎儿,风尘仆仆的,抱着个大包袱,站在院子里,正要进西厢房。
我欢喜的不得了,也不管襄妈妈就在一边,直唤道:“迎儿!你回来啦!”
迎儿也看到我们,疲惫的脸上露出笑意道:“娘子!我回来啦!昨晚没睡好,一路上太冷了,我回屋暖和暖和,睡会儿,就来看你!”
我一伸手握着她的手,就是两坨小冰块,急忙捂着她的手,拉着她进屋道:“你快进屋去!你这屋子没火盆…我给你端火盆!”
娄婆子道:“我去端!我去端!”转身跑着就去了。
我寻思道:“那我去给你打水来,你洗洗再睡!”
我撵着娄婆子跑去厨房…
我让娄婆子直接把我明间的火盆先端过去,因为做点心,灶台上有热水,我打了热水,襄妈妈跑了进来道:“我来我来!娘子,我来!这个丫头真是折腾人!”
我笑着道:“您就别说她了,来都来了,大不了您过几天再带着她过去,一家人一起过年就好。”
襄妈妈黯然道:“这不是瞎折腾么?”
我却感慨道:“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折腾就折腾吧!”
一番人仰马翻,将迎儿的西厢房收拾了出来,这丫头洗漱干净了,换了身干净衣裳,吃着燕窝羹,栗子糕。
襄妈妈道:“你吃了就睡会儿,我去招呼你表哥他们了!”我不解的看着迎儿,这丫头冲着她姆妈点了点头,只顾着吃,都没法说话。
襄妈妈叹了口气,对我道:“是她表哥送她回来的,也累了,想着屋里都是女眷,就去了客栈歇着,我去看看!”我这才有些明白,襄妈妈说的折腾人还有这一出。
看着襄妈妈出去了,转头看迎儿,发现这丫头一张圆脸红红的,只顾闷着头吃东西,我忙问道:“可是有些闷?我把窗子再打开些吧…”
她急忙拉住我道:“不用娘子!我没事!我…那个…是表哥和那个人送我回来的…我…我见到了那个人了…我一直想回家,姑姑和表哥都糊弄我,我前几天见到那个人…就跟他说了…”
我惊呆了,谁啊!!!
半晌才明白,是她的那位未过门的夫婿吧?
我斟酌道:“是你的那位远房的表哥?”
迎儿脸更红了,点了点头道:“嗯嗯,他来探望姑姑,姑父,姑姑就让我们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我跟他提了提…想回家…想回家过年…过年应该在自己家里的…”声音越说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