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梅娘子,梅娘子也望了望我,对那夫人道:“还好县尊明察,辛苦大人了!”
我也顺水推舟道:“辛苦大人了!”
“哪里哪里!是我家大人份内之事,只是委屈了二位娘子,我家大人好生过意不去,连日来,都催我来探望二位!眼见着二位娘子安好,我们也才放心!”那夫人依旧笑着道。
又转身与梅娘子道:“我家大人连夜拿了那无赖!又连夜审他!才得知,梅娘子原只借了五千两,那无赖前前后后竟已索要梅娘子还银六千两,真真是个泼皮无赖!我家大人便命人从那无赖的宅子里,搜出了一千两银子,原是想请了梅娘子去县衙,将文书签了,领了那一千两银子,结了这个案子。”
我和梅娘子像听话本一样,听得精彩,知县两口子可以去写话本了。我瞥了一眼芽儿,那丫头已是目瞪口呆,望着这位夫人。
梅娘子不禁道:“前几日我那师姐家的小闺女病了,我一直在帮着照应。芽儿几头跑,又是我师姐那边,又是南娘子这边,又是绣坊,忙的脚不点地。不过芽儿与我说过,县衙的夫人来了,她不敢开门!这孩子被那些差役吓到了,直问我,可是来拿她的!后面几日都不敢回绣坊!”
那夫人急忙看着芽儿道:“是跟着我来的婆子没说明白,倒吓着这孩子了,怪可怜的!”说着就要拉芽儿的手。
芽儿蹦起来,躲到梅娘子身后,吃惊不已看着那位夫人,倒真是应了梅娘子说的,被吓到了!
梅娘子笑道:“傻孩子,看被吓成了这样!夫人莫怪,兴许是这孩子一听是县衙的,就慌张起来,不曾听仔细,只惶惶然与我说,倒闹了误会。我给夫人赔不是了,我下去好好与这孩子说说!”
那夫人体贴道:“不必!不必!是那些差役成日介唬人,凶巴巴的,委实吓人!”
我却见芽儿转眼瞪着梅娘子,不禁唤她道:“芽儿!”向她招了招手,芽儿急忙蹿了过来,我伸手拉着她,琉璃挪了个凳子过来,我拉着芽儿坐下。
轻轻与芽儿附耳道:“这些场面话,就这样,听听就过了!”
芽儿恍然大悟,望着我,点了点头,又低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我正欲问她,她却开口道:“南姐姐,我去看看妞妞。”
我知道她坐这里不自在,拍拍她的手道:“我带了些秋妈妈做的点心来,婆子应当热在灶上,你拿了与妞妞一道吃吧!”
芽儿笑了点点头,瞥眼见说话那两人都没注意她,一头就蹿了出去。
我这才听得梅娘子与那位夫人道:“只是如今绣坊一贫如洗,只能做这些,若要长久做下去,却是不能够。”
那位夫人听着,颇有些愣怔,梅娘子接着道:“那几位郎中还道他们可以接着义诊,不要诊金,只是那些来看义诊的,本就是穷苦人家,又有几个拿了方子,有钱去药房买药,这义诊还是要一并送了药材,才实在不是,我们就在愁啊!”
我跟着叹道:“是呢,前几日,我们还在说着这可如何是好,我倒有个主意,也不知妥不妥当,说了,夫人您帮着参详参详?”
那位夫人眸光不定道:“好啊!只是我也不大晓得外头的事,待我听了,与我家大人说说,听听他的,可好?”
我摇头道:“大人必是政务繁忙,可不敢打扰大人,夫人听听就好!我们寻思着,这样的善事,若是能教镇子上的大户慈善人家一同参与,就好了!
果然,那夫人眼光一亮道:“对啊!还是二位娘子心善,这样的好事,还想着旁人!我与我家大人说说,这件事做好了,那可是功德无量的!”
“这个…只怕打扰了大人…”梅娘子接着道。
那夫人急忙摆手道:“不打扰!不打扰!二位放心,我来说!”只见那夫人立起腰,拍着胸道:“有我呢,就包我身上啦!二位只等着好消息就好!”
竟是坐不住,就要告辞,我和梅娘子拉都拉不住,急急忙忙就要回去,只留下几匣子礼物。
我二人一路送那夫人出去,那夫人叮嘱道:“梅娘子这几日抽空去趟衙门吧,那一千两银子可等您等的辛苦呢!您去签个字领回来,可都是您的辛苦钱呢。别人看着你们绣的好看,哪里知道一针一线多辛苦!”
梅娘子急忙又赞了了一回,县尊清明!又谢了一回,夫人辛苦!
送了那位夫人上马车,关上大门。我与梅娘子相视一笑,缓缓往屋里走,琉璃忍不住道:“可惜芽儿姑娘先走了,没听了下半场…”
我笑道:“你去告诉她吧,叫她留些点心给她梅姐姐!”
秋妈妈接道:“姑娘真是,就那么点,芽儿带着那个小妞妞吃了,还叫人留一份!哪有你这样的,不用留了,我再去做就是了!”
琉璃却拦着秋妈妈道:“妈妈,我也跟着您学了好些时候了,您也让我试一次吧!”
秋妈妈笑骂道:“要试也要回去试,哪有在别人家里试的!砸了招牌,就把你留下!”
琉璃气呼呼道:“妈妈不信我!”
听着她们玩笑,却发现梅娘子引着我们,往她的西厢房去了,我有些明白,梅娘子将妞妞安置在自己屋里,大约是与她住一起了。
推开门,就见梅娘子的门板床上,搁着一个托盘,芽儿端着一个碟子,身旁一堆被褥里靠着一个小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妞妞!
“南姨!”妞妞含着点心呢,就口齿不清的唤我!
我听得心软软的,忙着应了,芽儿端起托盘,让了我道:“南姐姐,你坐这里!”
我也不多谦让,坐下看着妞妞,那张小圆脸,竟是小了一圈了,不禁心疼道:“妞妞瘦了呢!可还疼?”我想抱她,又怕不能动了她的腿,只能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小妞妞极是懂事道:“不疼了,那几日可疼了!吃了南姨的点心,就不那么疼了,谢谢南姨,南姨会做这么多点心呀,以前都不见南姨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