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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花语燕双飞

江水碧如南 草门柬 2367 2024-07-06 17:58

  母亲和春妈妈俱都笑了起来,母亲又道:“你可真是个不管事、不知事的!别人家的姑娘到你这年龄,满屋子的嫁妆行头早备好了。娘这几年纵着你、由着你,没让你好好学学,这时候只怕也该抱抱佛脚了!”

  我整个的懵住了,不知是羞还是急,只觉心里慌慌的,茫然道:“娘…这是急着要把女儿嫁出去?”眼中一酸,泪已盈眶,怔怔望着母亲。

  倒把母亲吓住了,微微一愣,垂首拉起我的手,柔声道:“傻丫头,总是要嫁的,早些准备着。咱们这样的人家,办这样的大事,哪儿能说办就办,自然是要早早备下。不仅仅是你的,你离儿姐姐也是一样。这些日子你冬妈妈忙里忙外的,就是看着可有合适的物件,趁早备下,免得到时候要了,又找不到合适的。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不要的时候吧,抬眼便是。真到了要的时候,又该四处寻不着了。”

  春妈妈已停下手,斟了茶水过来。母亲轻轻啜了一口,依旧道:“今儿说到这儿了,你也来看看吧,你冬妈妈可都给你们姐儿俩备下了。”

  母亲对着春妈妈道:“春儿,叫夏儿把那库房打开,也叫了离儿过来吧,一起去看看,也该跟你们姐儿俩说说了。”说着,牵起我的手,带着我向屋外走去。

  我和离儿面对着满屋子的物件,成箱的各色丝帛绸缎,尤以真红色居多,整间屋子俱都被鲜红的锦缎映衬的如火一般,直灼人眼。

  各式妆奁器皿…俱是精工细作,鲜亮巧致…冬妈妈拿着账本册子,翻检着说给我们听…

  我和离儿一语不发,还是母亲先开了口:“该备的都陆续在备着,剩下的就是该你们姑娘家,拿出自个儿的本事,做几幅寝幄,几身衣裳鞋袜了…离儿是不叫人担心的…”我看向离儿,她只低着头,不言语。

  母亲笑着望着我道:“就是南儿了,且不管你能做多少,都得拿几样出来。”

  “太太,有我呢,有离儿的,就有姑娘的,您放心!”离儿这才开了口,母亲静静望着离儿点了点头,眸光温润。

  春日里,风俱是轻柔的,只着了单衣,依旧觉着屋子里头渐渐萌生闷热,难耐。

  叫人将贵妃榻移至廊下,午觉这才歇得舒坦些。任由着清风拂过,送来阵阵花香。

  有人轻轻覆上薄被,也懒得理会,仍是慵眠着。

  正值院中那株海棠盛开,都说海棠无香,可每每海棠花开的季节,我的院子里总有沁人心脾的气息让人心意浮动。

  耳边隐隐的落花瑟瑟之声渐渐模糊,迷离间不知过了多少时分。

  似乎听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那声音虽轻,却是再熟悉不过,在离我几丈远的院中停下了…

  顿生犹疑,睡意慢慢退去,蒙蒙中睁开眼…

  院中的西府海棠已是枝繁花盛,浓浓树荫将灼人的春光尽数遮挡。

  风过处,盈白的海棠随风而舞,零落一地花蕊。花树下,他悄然静立,一任花瓣拂过衣襟。

  花雨间,他一身青衣,更觉清朗。

  禁不住,缓缓欠身起来,才发现榻上已是飘坠多少花瓣,柔弱轻盈,正欲掀起薄被,又恐揉弄了片片羸弱。一阵风来,将薄被上的花瓣轻轻托起,一一滑落榻前…

  “醒了?”他携着点点花雨,款步走近。

  我汲上绣鞋,起身转过回廊,向院中行去,盈盈一笑望向他,行过他身旁,却不停驻,眼见他微觉诧异,也不理会,径直向院中。

  立于树下,抬头望去,粉白的花一簇簇垂于枝头,或随风轻动,或翻然落下,拂过脸颊,暂留衣间…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听得身后那人轻声吟道。

  心一动,转身向他笑道:“哪里是人独立?更无微雨,不应景,重来!”

  他缓缓走近,轻笑答曰:“落花便是雨,人独立处燕双飞,哪里不应景了?”

  心头一热,遮不住嘴角漫上的笑意。迎着他朗朗眼眸,微嗔道:“几时来的?也不吱声,想吓唬人么?”

  他柔声道:“就是见你好睡,怕惊了你,才在院中停下。见这花开得真是好…见了多少奇花异草,就数你院中这株海棠,开的最是动人心肠…”

  他伸出手欲接住零落的花瓣,那花瓣却从他指间滑落,花落处,衣摆随风轻扬…

  只听一阵萧声呜咽,自回廊间翻卷而至,让人不禁怅然。

  他低声问道:“是伯父吧!只有伯父的萧声才有如此意味,是《春晓》…”

  我随曲调轻声吟唱:“…春眠不觉晓,夜夜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母亲很是喜欢的一首诗。

  身旁的他轻叹道:“难得伯父吹奏如此春意盎然的曲子,即便有些怅然,也比那些哀伤凄冷的让人舒坦多了!”

  父亲在春日里最常吹奏的,不是这首。

  那一首确是太过悲了,“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若问伤心处,花开花落时…”

  花开依旧,花落依旧,只是一同赏花之人不在…

  那时候,只觉着曲调忧伤,却从未品出其间刻骨相思…

  时至今日,依旧花开,依旧花落,只余我一人在这花树下…

  绣花绷架绷上了大红缎面,绣花针已引上杏子黄丝线,龙凤呈祥绣样,在春光中,直晃人眼。灵儿说大家子就应当用这样大气的吉祥图案,离儿说她更喜欢鸳鸯戏水的喜气。借着离儿的话,鸳鸯戏水的那副寝幄便成了她的事儿。只是这龙凤呈祥便如母亲所言,合该我亲自缝制了。

  微卷的花瓣轻轻落于绷架上,被大红缎面这么一衬,映得隐隐粉红,很是娇艳欲滴。

  本是喜欢这树下的景致,这才把绣花架子搬到院中,哪知越发没了做活儿的心思。还好灵儿没见到,不然,又该数落我偷懒了。

  “姑娘,离儿姑娘来了!”却听灵儿在院门口大声唤道。

  我心下暗笑,还真是不能想,这才想着她,声音就响亮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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