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雪是被浓烟给呛醒的,昏睡之中,只觉得肺部被许许多多针给穿透,眼泪都强出来了。
“咳,咳,咳,咳咳。”怎么回事儿?好热,好难受,怎么回事?汗流浃背,整个被褥都湿透了,头发黏糊糊地沾在额头上,很是难受。
勉强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红通通的一大片,屋里像火烤一样的难受,水分大量地流失,嘴唇苍白干燥,翘起了许许多多的干皮,整个人看起来都湿透了。
“红豆,红豆!”没有人回应,起火了吗?青云书院治安严谨,怎会起火?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闻起来倒像是火油的味道。怎么会有火油?难道是有人想害自己?为什么?自己并未与谁有过多的交集,更没有与谁有纠葛啊?是谁想害她?来不及多想,匆忙跌跌撞撞的下床,身上只穿着入寝时的寝衣,薄薄的一层,很快就被火的温度烤得膨胀了,并且还在透过寝衣,炙烤着她的肌肤,倾雪顿时感觉到皮肤有种灼烧的刺痛感,并且很快就红了一些。
这里必须尽快离开,不能再逗留了,可是这熊熊烈火,从外往里烧,出去的路很是艰险,更是火势凶猛,根本就难以迈出啊!
无法,只能迅速镇静下来,突然,想起小时候在主人家的遭遇,见管家是打湿了衣服披上,才将火海中的小少爷救了出来。内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目光一转,眼神钉在盛有水的水盆之中,供人休息的起居室之中,向来都会备有装满水的水盆,以供住在里面的贵人们净手洗脸,现下,却正好用来解她的燃眉之急,立马不再迟疑,端着水就往外衣上浇灌,等衣服都湿透了,再往身上倒了点水,才披上衣服,一鼓作气地狂奔去门口,可是她身子太虚了,这几天也没怎么进食,根本就跑不了几步,并且刚才熟睡时无意之间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头脑之中昏昏沉沉的,走路一晃三摇,好几次都险些撞在烧得通红的木柱子,热浪滔天,令人窒息的感觉来自八方四面。
不断有烧断的木梁子从上往下掉,将木质的金贵的地板烫得斑斓,空气中弥漫着焦臭的味道,倾雪苍白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捂住口鼻,可是还是难免有些黑烟顺着指缝钻入口鼻,肺部十分刺痛,近了,门口逐渐近了,可是门上的房梁即将被烧断,摇摇晃晃、岌岌可危,仿佛随时就会掉下来的。
倾雪心下一紧,如果贸然过去,可能会被烧得通红的房梁砸到,轻者昏迷不醒,重者瘫痪死亡,并且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昏迷,也不会有生还的可能,大火之下,生死交由上天。
“快来人啊!走水了!”倾雪虚弱力竭地喊着,可是此处也不知道是不是偏僻至极,竟然没有一个人回应,心中很难过,景风还没有见到,燕儿无处可寻,身世之谜未曾揭开,害自己的人还没有找到,太多太多的遗憾了,她实在是舍不得就这样失去生命,她才九岁,生命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身体实在是虚弱,一步变作半步,半步再次缩小,眼看着距离大门口很近很近,咫尺距离就能走到,可是她却走得很难很难,很慢很慢,好像走再久都走不到了。眼皮子像灌了铅一样,好像下一刻就会紧紧地闭上,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感觉下一秒就要窒息,无路可退,无路可走,生死之危。
不行!不能放弃!绝对不能!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掐入手掌心,指甲翻起,掌心也隐隐出现了血迹,洁白的贝齿狠狠地咬唇,吃了痛,才感觉脑袋清醒一些。小腿处紧了紧,深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发力,一鼓作气往前。
好不容易即将迈出来,摇摇欲坠的房梁却掉下来了。眼看着就要出来,热浪直逼倾雪的右后腿,不可避免的,正好砸中了,好在倾雪撤得快,没有被整个的砸住,只是被不轻不重地烫了一下,不过还是让倾雪痛乎了一声。爬出熊熊燃烧着大火的居室,再也没有什么力气,仰面倒落在地上,一阵一阵地喘着粗气。
精雕细琢的大楼,被烧得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面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竟然还是没有一个人被惊动。
倾雪费力地抬头去看看被烧得焦黑一片的小腿处隐隐往外渗出血迹,看起来有些严重,感受着钻心地疼痛,倾雪吃力地坐起身来,一点一点的揭开沾在血肉里的衣料,紧咬牙关,额头上渗出了紧密的汗珠,疼,好疼,皮肉都在被剥离撕裂,等弄完之后,来不及简单地包扎一下,就已经体力透支地再次倒下。
就当她快要倒地昏迷之时,突然一道玄色身影翩然而至,接住了单薄瘦弱的倾雪,倾雪努力的睁大眼睛,看了许多次才看出来这是谢锦,终于支撑不住,就着谢锦温柔有力的臂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表妹!表妹!来人啊,快去找大夫!快来人啊!”将倾雪打横抱起,朝先生夫子们局住的地方走去,那里有专门的治疗室,并且,这大火这样安静且不寻常,还险些害死了自家表妹,定是要查个清楚透彻的。
除了自己的随从,谢锦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下人,这些人究竟都跑哪儿了,今天的事情这样蹊跷,其中一定有些古怪。
“来人啊!走水了!来人啊!”百呼不应,只能施展出自己的轻功,好在倾雪并不重,整个人十分单薄娇小,仿佛风一吹就倒了。
很快,去找大夫的随从也不敢耽搁,立马提着大夫就迎了过来,大夫显然被吓得不轻,脸色惨白惨白的,提着药箱的手指更是指节泛白,因为喘着粗气,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看起来十分滑。
“怎么会这般严重?”大夫皱皱眉头,这伤势,还真是为难,“这丫头也是个能忍的,居然自己忍痛把衣服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