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阁的祸患算是解了。
蒲柳有些后怕,回想起来还是感觉不可思议。那男子眼见着是死了的,没想到自家小姐这么厉害,随即又想,小姐就是小姐,可不是得比自己厉害嘛!
小二向倾雪投来感激的目光,这时,回春阁掌柜的才姗姗来迟。
看到倾雪穿着朴素,只带着一个小丫头,鼻孔就往天上朝了朝。
“掌柜的!就是这位姑娘,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啊!”小二笑着对掌柜的说,这姑娘可是帮了大忙了,掌柜的不好好感谢人家,他都觉得说不过去!
掌柜的只是用鼻孔出了出气,用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睨了睨倾雪。
“我们回春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粘上的!”意思是说倾雪的身份高攀不起他这回春阁。
蒲柳一怒,“你!大胆!你知道这是谁吗!这可是我北国丞相府的大小姐!我们小姐大发善心帮了你们大忙你们不感谢也就算了,怎么还口出狂言!”
掌柜的确是不信,他向来眼高于顶,并且对自己一直迷之自信,只看到倾雪穿得朴素,却不知这些都是极好的料子。
“丞相小姐?就她?哼!”眯着的眼睛闪过不懈,“她要是丞相小姐,那我就是丞相本人!”好家伙,这便是癞蛤蟆相当天鹅爹了!倾雪嘴角抽了抽。给面带羞赫的小二投去安抚的目光。
“掌柜的做生意,还是要学会看人才好,免得什么时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都不知道呢!说不定那天睡觉的时候,小命就丢在床上了!”倾雪微微一笑,冷冷的声线没有起伏却让掌柜的遍体生寒,顿时吓得连话也不敢多说一句,正战战兢兢地认真抖着腿肚子时,倾雪则发出一声嗤笑,毫不犹豫的走了。
“小姐莫气,跟这种人不值当的!”蒲柳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却还怕倾雪不高兴,伤心难过。
倾雪冲她淡淡一笑。兰因絮果,今日他得罪了自己,日后也会得罪别人,不过别人就可能没她这么善良了。
“回府后让王伯派几个侍卫小厮,晚上找到他家去,套上麻袋狠狠打一顿,一定要打脸!”倾雪恶狠狠地说!哼!什么善良,惹了她还想好过?当她爹爹的名头不好用了吗?
蒲柳嘴角微微一抽,好吧,是她想多了,人家不但没有难过不说,还想着法子收拾他呢,她真是吃饱了撑得怕她受委屈。
倾雪走了之后,掌柜的莫名脊背发寒。
天不早了,夜幕完全降临,街上却仍然繁华,倾雪的心宁静下来,来到阳城苏府接近一年,她顶着苏家大小姐的名头将近一年,还真是少了一些陌生感,多了些归属感呢!
抿唇,不算纤细的远山眉黑压压的,衬得她瓷白的面容如水墨画一般好看。
苏府。
“小姐小姐!回春阁有人说要见小姐!”清芙急匆匆地跑过来。
这么晚了,那回春阁来苏府做什么?蒲柳疑惑,难道小姐找人打他们掌柜的事情暴露了吗?可是明明她还没叫人啊!
倾雪意料之中。百年药铺,总还是要面子的。
“请进来吧。”这话确是跟红豆说的,红豆向来沉稳,也不多问,即使并不知道他家小姐啥时候跟回春阁扯上关系。
却见一名鹤发童颜的老丈走了进来,身上带着草药的香气。
他进来后,却二话不说向倾雪行了一礼!“这位老丈!您这是做什么!折煞倾雪了!”倾雪可担不起这么大岁数人的一拜。
“柳儿,还不扶老丈起来!”蒲柳一愣,才反应过来小姐叫柳儿是在叫自己,脸上燥了燥。小姐从来没有这么叫过自己呢!
连忙上前去,蒹葭极有眼色地搬了一张太师椅,倾雪顺势请他坐下。
“您来想要做什么?”倾雪不解,回春阁即使想要道歉,也用不着让年纪这么大的老丈在此奔波。
“小丫头啊!我本是回春阁的幕后老板,却因为一些原因,消失了一阵子,对回春阁才疏于打理,今日这事,实在是谢谢姑娘了!不亲自来一趟,老朽有愧于心啊!”倾雪了然,却没有接话,因为她知道必有下文。
老丈果然再开口,“实不相瞒,老朽此番前来,也存了收徒的心呢!”收徒?落白阁内皆是一惊。
“老丈为何有这种想法?倾雪身处闺阁,怕是担不起老丈的厚爱了。”倾雪婉言拒绝。这种天上的馅饼,还是谨慎些好。她如今是丞相之女,更不好行差踏错,给爹爹添麻烦。
没想到倾雪会拒绝他,老丈一怔,才拍了拍头,想起来自己忘了做自我介绍,于是有些自信的开口,“苏丫头不要急着拒绝,先听听老头子的能耐,再做决定也不迟啊!”倾雪一笑,不置可否,这老丈着实不正经了些。听他说说也无妨。
蒲柳瞪着大大的眼睛,听着这老丈说完了他的来头。就连一向沉稳的红豆,也不觉在眸子里惊讶了一瞬,蒹葭和清芙则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什么!你说十二年前,替先皇后接生的就是你?”蒲柳最先忍不住。
倾雪则有些激动的开口,“您说,你就是当年整个北国医术最好的那位神医吗?”倾雪有些想站起来,碍于闺秀的名头,还是忍下来,若真是这样,那么惊鸿就有救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更多。
“是啊,物是人非啊,一晃十二年了!我也从那个意气风发的神医澈离子变成了现在的糟老头子!唉!”倾雪没顾上品味他的感叹,就被他的命号给雷得不轻。车,车厘子?暗暗扶额。
澈离子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落白阁气氛的古怪,暗自地怀念着往昔的无限风光。
“老前辈,如果可以的话,小女想请您帮我的朋友诊病……”倾雪还是决定要打断他。
这老头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那我的条件就是你给我做徒儿!”倾雪服了这个老不休,“你到底为何执意让我做徒弟?”虽然她一定会为了给玉惊鸿治病而答应他,可是她也得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今日你戳穿那对假夫妇时,老夫就在暗中观察,发现你心细如发,有勇有谋,心智坚韧,老夫就已经存了收徒的心思啦!老朽已过古稀之年,空有一身岐黄之术,却难以长久的治病救人,唉!老朽这破身子,也没几年可活了!”
倾雪心里有一阵麻麻的感觉。
“好,我答应您,不过万望您要治好我的朋友,哪怕尽力让他多活几年也好!”倾雪还是心软了,不仅仅是为了玉惊鸿。
澈离子满意的笑了,约定好明日去惊鸿楼给玉惊鸿看病,这才大摇大摆地走了,一扫刚才的颓唐。
倾雪就觉得自己被坑了。“爹爹回来了吗?”从苏洵燕音讯全无以后,苏子安每日除了上朝,就是在外面奔波,倾雪淡薄的眸子凝了起来,到底是谁……
此时此刻,苏洵燕确实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虽然逃不掉就是了。
“阿,阿啾!”苏洵燕纯净如精灵圣使一般的面容随着喷嚏声皱了起来。怎么回事,谁在想我吗?干净的眼睛里很是疑惑。
“怎么回事儿?再伺候不好,小心你们的脑袋!”苏洵燕琉璃一样通透的眸子闪过一道暗光。这些人,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态度从那日君墨犒劳士兵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他有些困惑,不过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小姐!少爷有消息了!”还是清芙急匆匆地跑过来,目光中却带了惊喜。
倾雪“腾”得一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淡漠的眼神就要维持不住了。
书房。
“爹!你是说燕儿到了南国?”倾雪不免有些惊讶,父女对站,她面前的苏大丞相也是一脸凝重。
“我起初也不敢置信,但是今天,君小太子给我递了消息,怕是果真在南国!”
“究竟是谁?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燕儿只是个孩子啊!”倾雪眼睛发红。
“君小太子说他已经派人去查了,让我们稍安勿躁,还说他会让燕儿毫发无损的回来!”苏子安语气带了些安抚。看着倾雪那张酷似爱妻的脸,苏子安狠狠地陷入到愧疚之中,这快一年的时间,他早已将倾雪当做自己的亲女,也更加相信倾雪很可能就是爱妻失散多年的女儿。
“爹爹别难过,燕儿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爹这几日辛苦了,明日还要上朝,还是早些休息吧!女儿告退!”倾雪安慰道。
父女俩又说了一些什么,倾雪才心事重重地回到落白阁。苏府很大,落白阁离书房确是不远。
夜幕已深,苏府安静得像是没有人气儿一般。
红豆扶着她,蒹葭替她掌灯。倾雪兀得开口,淡薄的眸子有些星光一样的寒意。
“红豆姐姐!你在苏府时间比较长,你说,爹爹的那些妾室,都是祖母亲自安排的吗?”
红豆不明白倾雪为何有此一问,认认真真的回想了下,“回小姐,确实是的!那年大夫人生下少爷刚走,老夫人不知道为何突然就搬进佛堂,谁劝也不听,老爷娶了继室二夫人之后,就突然出来说要给老爷纳妾……”
“燕儿失踪那几日,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是不是和这些妾室来往密切?”这回却是冲着蒹葭开口,蒹葭性情温和,人脉广,找她打探消息准没错。
“您这么一说,好像芳菲阁看门的丫头兰儿曾经与奴婢说过,这事难道与老夫人有关?”蒹葭不寒而栗!
“让兰儿继续盯着,我倒要看看,这老太婆到底在搞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