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易清溪根本没被送进厢房,竟被晏秋玉安排进了内院,放置在床榻上。
“驸马呢?”她听到丫头询问。
另一人道:“不知道,许是去宴会了?”
原来不仅是内院,还是驸马的院子,晏秋玉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你去让人把驸马找回来,就说是公主的吩咐。”
“是。”
“那易家小姐呢?”
“她晕过去了,应该不会醒。”
“这样也省事,还不需要用迷药。”
“嗯,赶紧去做事吧。”
说完这些,她们离开了房间。
易清溪坐起来,环视四周情况,立即打算逃走。想到她们会在门口守着,便开了窗,打算悄悄翻出去。
你问为何不守窗下,那是因为这扇窗的外头乃是一个池塘。除非拥有轻功,不然定要噗通一声跳进水里。
这样的动静,足以惊动守卫了。
她趴在窗户上犯了难,还没决定该不该跳,忽见池塘里缓缓浮上一个人。看不清脸,但那张扬的黑色镶金衣裳可熟悉得很。
晏秋申!
他一定不动,仿佛已经死去。易清溪也顾不得许多,跳进水里将人捞上岸。
虽会凫水,力气却小,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幸运的是,一时还没人过来。
将人拖上岸,心脏因运动的关系已是隐隐作痛。
仔细查看了他的情况,出水芙蓉般的脸没有惨白,反而很红润,只呼吸十分微弱。
她并不怎么会救溺水之人,只知按压其肚腹,令其吐出水来。如今人命关天,已是顾不得那么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这时,守卫已经发现她逃跑,正带人过来追。
易清溪精神极度紧张,一边做,一边心里不住叫他的名字,时而俯身听听他的心跳声。
然而,他始终没有反应,守卫却是越来越近。怎么办,怎么办?
极力告诉自己不能慌,低声呢喃,“晏秋申,晏秋申,你是不是故意想死?”
他有武功在身,怎么会掉进池塘还溺水?
“看到了,人在那里!”
易清溪惊慌地抬头一看,正要起身突地被人拽住手腕,“你要扔下我逃跑?”
他的掌心很热,眼尾发红,眸光似雾,嗓音靡丽,真像个勾人的妖精。易清溪没空欣赏他的美色,只觉得愤怒,“你没晕,是故意的?!”
他坐起身,“我就是故意又怎样?”
眼看人影渐近,易清溪急着挣脱他。她一个弱女子,晏秋玉还准备对付她,若是被他们带回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晏秋申牢牢圈住她的手腕,不动,就这样看着她徒劳挣扎。
易清溪咬牙,低声请求,“世子殿下,请放开我。”
他扫一眼对岸的人,慢条斯理起身,然后突然抱起她,蹿出去。路上搜寻的人很多,晏秋申抱着她躲躲闪闪,进了一个假山山洞。
山洞狭小,大约只能容纳三个人藏身。二人浑身湿漉漉,都紧靠着洞壁。
“怎么突然那么多人在搜查?”易清溪纳闷。
晏秋申道:“因为他们发现,驸马死了。”
“什么?!”震惊之余,她还是控制了自己的音量。
“是我杀的。”
易清溪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晏秋申接着道:“现在后悔救我了?”
“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做了什么?”她问。
晏秋申惊讶于她还相信他是个好人,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他上前一步,二人距离已是极近。
易清溪不由缩着身体,尽量不碰到他。“世子殿下?”
他退开,认真看了看她的脸色,“很冷吗?等下会不会晕过去?”
她抱住自己的手臂,摇摇头。
“提醒你别晕,因为我中了春药。若你晕过去,那就只能任我为所欲为了。”
春药?!怪不得他泡冷水这么久身体还那么热。脸色不仅不苍白,还很红润勾人。
易清溪靠着洞壁缓缓下移,坐在地上。呼吸渐促,意识有些迷糊,已是快要晕倒的征兆了。
因为中了春药所以要泡冷水吗?但他为什么像没事人一样,春药不是很霸道的吗?
她的嗓音非常轻,“谁给你下了春药,是驸马吗?”
她想起晏秋申总是针对驸马季恕的事。
游少锦谦谦君子,如玉少年。晏秋申身材高大修长,拥有绝色姿容。无论哪一个,都是无比优秀。
“我是偶然发现的,接下来该怎么办?”
晏秋申身中春药,想必武力不足。她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不能剧烈运动,如何走得掉?
“你带着我逃跑,现在连我都成疑犯了。”
“你先前难道不是要逃跑?”晏秋申道。
易清溪抿唇,闭了闭眼睛,“我只是……担心他们奉公主之命会对我不利。我假装晕倒的时候,听……”
说到这里,她彻底闭上了双眼,失去意识。
晏秋申俯身去拍她的脸,没有反应。他皱起眉,也背靠着洞壁坐下,眸光明明灭灭。
另一边,暗门内的众人已经循着路走到头。但出于对未知的恐惧,谁也没敢轻易开门。
最终站出来的,自然就是游不至。他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晏秋申把易清溪抱在怀里的画面,二人还浑身湿透。
对上游不至震动的瞳孔,晏秋申只微微挑眉。
游不至立即进去和他们说先别出来,外头有些不对劲。却是把易初深叫了出去,自己留在门内。
易初深见状之后也很震惊,他把易清溪从他怀里抱出,“世子殿下!”
晏秋申一笑,“你还是先把她送回府看大夫吧,今日的公主府,可有许多事情要发生。”
易初深抚上自家妹妹滚烫的额头,深深看他一眼之后离开。
在暗道内待了一段时间,游不至才带人出来,山洞内已空无一人。但当他们出去后,立马就迎上了公主府的侍卫。
他们也得知了那个惊人的消息,当朝驸马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应该报官,围住我们是怎么回事?!难道,公主殿下觉得我们是凶手?”
他们再怎么说也算世家权贵,被关进猛兽园喂猛兽,心里怎能不气怎能不恨。
再说,他们这么多人在一起,怎么杀人?
晏秋玉感到头大,她也很清楚这一点。
可驸马的死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还想把易清溪丢给季恕糟蹋,谁知他就突然死了。
他们进了兽园,又为什么从这里出来,这处暗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更别提暗道内的尸骨,她真的全都不清楚。
“你们这么大群人在一起,自然不可能杀人。其实,我也不知这里竟还有一处暗道,里面的人骨,我并不知情。”
总之,先撇清关系,至于他们信不信,这是另一回事。
只要坚称与她无关,他们没有证据,谁又能说是她做的。兽园猛兽发狂,是猛兽有问题,也和她没有关系。
驸马季恕,你既然死了,不管是谁杀死的,一定要是易清溪。
“易家兄妹怎么不在?”
“他许是担心易姐姐,去看自己的妹妹了吧。”李语道,“他才出去不久,和驸马的死无关。”
“我听丫头说,易家小姐醒来之后不知怎么误进了内院,她如今也不在……”
意思就是,杀人的乃是易清溪。
游不至开口:“到底杀人的是谁,不能凭空猜测,大理寺的人自会查明真相。把我们关进兽园究竟是不是要喂猛兽,暗道内的人骨,究竟是不是公主殿下所为,此事也有待查明。”
“公主殿下,大理寺少卿孙大人就在此处。你让公主府的侍卫把我们围住,难道是想私自断案?”
孙宁站出来,“公主殿下,驸马被害不是小事,还请公主莫要主观臆测,妄加干涉。”
“孙宁,你!”
易初深和易清溪已经离开,把他们留下也没什么用,查案的事交给大理寺。她可暗中做手脚,把驸马被杀栽赃到她头上。
“请问公主殿下可有保护好驸马的尸体,有没有让其他人碰过?发现的人是谁,现场有多少人出入?”孙宁不在乎她的态度,已经进入查案模式。
外加有游不至帮腔,愣是让她没有去做另外安排的机会。
这个时候,宫中却已有圣旨下达,言明季恕犯下欺君大罪,按律当斩,死不足惜。
他的死也不用查了,因为他该死,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驸马被杀案了了,但暗道人骨案却没有。
次日朝堂之上,晏秋玉被众官员齐齐弹劾,草菅人命,用人肉喂养猛兽,丧心病狂。
皇帝陛下还想拖延几日想想办法,结果更多的证据被呈上来,再不做出处置,只怕到时候不得不杀了晏秋玉。
最终将她贬为庶民,搬出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