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溪听完传言的制造,拉着自家兄长并一套镇店之宝出了铺子。
“哥哥,流言止于智者,不用去理会。等下我去将军府一趟,找他说一声,看他想怎么处理。”
易初深没好气,“你也相信他了,如果传言是真呢?若游不至真的喜欢那个尧晚晚,只是把你当挡箭牌,那……”
“那我肯定找他当面对质,如果是真,那我也没必要喜欢他。”
易初深对她的回答表示满意,眼神仿佛在说,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兄妹二人又去逛了不少点心铺子,而后才准备分开。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瞧见一骑冲他们疾驰而来,直奔至眼前方才停下。
那人翻身下马,直冲易清溪,被易初深伸手拦住,“赵行,你做什么?!”
他还有些气喘,“我……我找易家妹妹有事。”
按理来说,他一路骑马奔忙,脸色应该红润,此时却十分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额头满是汗水,似是在忍痛一般。
“哦?什么事?”易初深挡在易清溪身前,不打算让他说话,他已经猜到赵行所为何来。
因为昨日赵行来过易府要见易清溪,被他拦了。
他知道,赵行是为了赵桑被送出陌都的事,但这又和他妹妹有什么关系。
从头至尾,他妹妹什么都没做。
如此场景很容易吸引无聊的看客,易清溪轻轻拉扯兄长的衣袖,“哥哥,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吧。”
他们二人都看了看四周,易初深对赵行道:“你跟我来。”
又转头对易清溪道:“阿溪你先回去。”
赵行立即开口阻止,“不行!”
易初深眼神像刀子扎向他,“那我们就在大街上说。”
赵行着急地看向他身后的易清溪,“易家妹妹,我真的有事想请你帮忙。”
未等她说话,易初深就道:“我知道你所为何来,但这事与阿溪无关。”
赵行的神情让她有些触动,觉得还是听他说说比较好。于是开口劝兄长,“哥哥,还是找个地方听他说好了。”
“那好吧。”知道自家妹妹心软,于是就答应了,只是那眼神依然带着警惕。
赵行跟着兄妹二人去到易家铺子,易初深吩咐老板送上好些易清溪爱吃的点心,爱喝的茶水进内室,让她在一边待着,明显还是不想让她参与。
易清溪觉得好笑,这内室不算大,坐远些也不是听不清。
赵行因为内心焦急,没什么心思寒暄,直接开门见山,“我想请易家妹妹去将军府为我妹妹说情,以后我会好好管教,只求不要送走她。”
他分明是和易初深说话,眼睛看的却是易清溪。
易初深冷哼一声,“做决定的是你们赵家,你来求阿溪做什么?”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昨日游不至一早去到赵家拜访。
当着赵父赵母的面,直言赵家不会教女儿,才把赵桑养成这样。既然没有把她当嫡女养,又何必强留她在陌都。
既然镇国大将军都发话了,他们索性把这个丢脸的女儿送回渠城旁支。反正她也没上族谱,就当这些年只是在陌都本家暂住。
至于和李阙的亲事,另外选个人就是了。
赵行道:“可是将军发话,碍于他的意思,父亲母亲不敢不从。”
闻言,易初深直接笑出了声,“赵行,枉你跟了游不至五年,现在还是北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使,你就是这么认为的?”
“游将军有命令你父母必须把赵桑送走吗?没有。只是你父母看惯了旁人脸色,怕得罪镇国大将军。又见赵桑总是给他们丢脸,没有了足够的利用价值。”
“你醒一醒吧,他们从来没有把赵桑当成过女儿。若真把她当做嫡女教养,她还会变成现在这样吗?你仔细想想,府中其他嫡女可有像她这样的?”
“他们只是见你喜欢她,利用她来控制你而已。你想帮她,求谁都没有用,求你自己吧。”
“只要当上赵家少家主,你父母还不会讨好你吗?就算你想娶她,也不是不行。”
“哥哥,你说什么呢?别乱说话。”
易初深立马换上笑容,“好好好,为兄说错话了,你继续吃你的。”
赵行已经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因为他内心深处觉得确实是这样。
这么多年来,他甚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因为父母对他的管束太过严厉,他一直希望赵桑只要开心就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味的纵容她。
殊不知,过度的纵容就是不负责任。她变成这样,自己也是罪魁祸首。
易清溪见他白着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不由得对自家兄长心服口服。如此的一针见血,直击人心灵。
她也赞同兄长的说法,关键不在于游不至去赵家说的那番话,而在于赵家对赵桑的态度。
若赵父赵母对赵桑真心疼爱,必定会想办法好好管教,把她的性子掰正,就像赵行所说的一样。
而不是把她当成麻烦,没了利用价值就丢。
“赵家哥哥,你别怪将军,他其实也是为了赵桑好。”
“那怎能算是好?”赵行觉得她说的话很不可思议,甚至品出了一丝伪善的味道。
易初深当即坐不住了,“赵行,你那什么恶心的眼神?!”
“就赵桑那无法无天的性子,迟早闯出大祸。送她回去能认清自己位置,在渠城好好过日子可比在这陌都当虚假的人上人,被人看笑话好得多。”
“还有,至少她和李阙那桩让你头痛不已的亲事作罢了不是吗?”
“你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那么赵桑留在陌都永远都只会是一枚联姻的棋子。赵行,你生在赵家,还不了解这个浮华的皇城吗?!”
“你当赵桑是对你有多好?你每次伤痕累累她除了说几句关心的话,让人请个大夫,还会做什么?如果她真有心,就该去找你父母对峙。”
“但是她怎么敢,惹怒了他们荣华富贵就没了。醒醒吧,赵行!”
没想到除了面对她的温柔以外,自家兄长还能这么言辞犀利。
这也不奇怪,生在四大家族,每个人都背负着家族的责任,也早早看清了世家权贵的本质。
只赵行,他从来看不清。
易清溪和游不至两情相悦,这是无比的幸运,是上天的垂怜。
因为她虽有爱护她的家人,但她享受了大家族的庇护,那么就有责任维护家族的荣耀。
若是,她喜欢上了一个平民百姓,易家怎么也不可能让她下嫁,这就是现实。
易初深说完,打算让他静心思考,自己则坐到妹妹身边,同她闲话家常。没过多久,易清溪突然脸色一变,拉住兄长的手臂,“哥哥,他……”
易初深回头看去,只见赵行倒在桌上,一动不动。
二人急忙起身查看,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易清溪跑去外边让老板派人请大夫,易初深不懂医,只是查看他有没有外伤。
赵行今日穿着一身藏青衣袍,背部不知何时有了一团暗色湿迹。易初深用手去摸,满手鲜红,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哥哥,我已经让人请大夫了,他怎样?”
“伤得很重。”
易初深神色有些复杂,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伤成这样还在为赵桑四处奔波求人,不由反思刚才的话是否太重。
易清溪蹙着眉,“这里离医馆很近,大夫很快就到。二楼有客房,先把他扶上去吧。”
“嗯。”
老板是跟着易清溪进来的,不敢随意插话。闻言,麻溜的喊了两个人来抬赵行,并询问还有什么吩咐。
易清溪道:“你去外头招呼客人吧,有事我会吩咐他们去做,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老板连忙道:“小姐你说的哪里话,一点也不麻烦,是我们该做的。”
易清溪把他打发出去,随后也上了二楼。
大夫果然很快就来了,因为伤在背部,需要褪去衣物查看,易清溪老老实实地站在外头等候。
良久,易初深送大夫出门,并吩咐人去抓药,这才有空和自家妹妹说话。“阿溪,你先回府,这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易清溪问他,“赵家哥哥还没醒吗?”
“大夫说晚间可能会醒,他到底晕在我们面前,我得看他醒。”
“我知道了。”易清溪点点头,“我让人去通知赵家。”
“好,回去的路上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