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选好应付晏秋寒的节礼,易清溪按照安排去毁那个东西。
当然,既然要毁掉,那晏秋寒也不会知道是真毁还是假毁。完全可以待他以为这件事过去,再拿出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易清溪是这么说的,游不至也同意。
“将军应当早有应对的方法,为何要拖这么长时间?”
游不至道:“吓吓他而已。”
好吧,总归他有他的打算和做事方式,自己或许并不需要问太多。
“那要怎么毁才好?”易清溪问道。
必须动静足够大,要让晏秋寒相信。
“这很简单,烧了将军府。”
她一时无言,烧了将军府?!
“将军大人……”
游不至看她惊讶的模样,手指微动。
每次心动神摇之际,他总想去碰碰她,似久旱逢甘霖,沙漠遇绿洲,这会让他很安心很满足。
可是……
他克制住了向前的脚步,“你放心,这是我的计划之一。”
什么计划还得烧掉将军府?这代价也太大了。
她没有多问。
不管他的计划是什么,易清溪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偌大的将军府冒出浓烟,她带着丫头坐上马车去了三皇子府。
易清溪表现得十分慌张,十足干了坏事的模样。易清雪一边询问,一边让人去向晏秋寒禀报。
她捂着胸口,神情痛苦,“姐姐,我……”
什么也没问出来,她一副发病的样子,易清雪只得请了府医,还亲自为她端茶倒水。
晏秋寒和花侧妃二人到来时,就看到易清溪脸色苍白,异常虚弱的模样。
“怎么了,游将军把你赶出来了?”
他是故意这么问的。
派去监视她的人早她一步进府,已经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在将军府门口装作晕倒,迫使游不至不得不让她进去。过了一段时间,将军府着火,她慌里慌张走出将军府。
前脚才说是姐夫,后脚连装样子都不肯,不曾询问一句她的身体状况,开口便是将军府的事。
好在这整座三皇子府,她只在乎易清雪和她的一双儿女,易清溪也没生出什么心寒情绪。
她脸上仍有后怕之色,“不,我烧了将军府。”
什么?!她胆子也太大了些。
易清雪倒吸一口凉气,晏秋寒扬起眉,瞪大眼睛,花侧妃内心也是惊讶不已。
故意纵火可是和故意杀人一样,是重罪。
她这么个娇娇世家女,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烧的还是镇国大将军的府邸,委实不可思议。
在三人震惊之际,易清溪又道:“请三殿下恕罪,那份节礼,拿不回来了。”
实话说,易清溪放火烧镇国将军府的事带给了他强烈冲击,那份节礼反而显得更像小事了。
而且,心下觉得烧了也好,游不至也拿它翻不出浪来,甚至觉得变轻松了些。
“请问易姑娘,你是怎么烧的将军府?”花侧妃反应过后,便是不信。
游不至把将军府当成了蓝城来卫护,恐怕比皇宫还固若金汤,怎会轻易让她一个弱女子在将军府内纵火?
这根本不可能。
除非,是游不至故意让她烧的。
晏秋寒闻言,也起了一丝怀疑。
相信她说辞的也只有易清雪,她正担心着若是传出去该怎么办?
易清溪和游不至早知道他会问,已经商量好说辞,此时顺势说出。
“解除婚约之前,我进过几次他的书房,知道他藏东西的地方。我借口说想去书房借本古书,他同意了。然后假作发病……”
“借此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你就趁机把东西拿到手?”晏秋寒问道。
这么看来,游不至对她仍存有不浅的情义。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关注和紧张。
花侧妃开口,“那又是如何烧起来的?”
易清溪面露憾色,“可惜还没得手就被他发现,碍于我是女子,不好动手。后于追逐挣扎间,打翻了烛台。之后——”
“将军府的书房白日点灯?!”花侧妃道。
晏秋寒也觉得有猫腻。
易清雪注意到他们的神色变化,心下发沉。
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默契十足,自己这个正妃好似多余,待在这里就是碍事的木桩。
易清溪顾不上安抚易清雪的情绪,继续演下去,她摇摇头,眉尖微蹙“将军平时白天自是不燃灯烛,但今日似乎有什么事才点的。”
“三殿下,你知道吗?有种特殊墨水书写的东西用火烤才能能显形,军中谍探经常用这种方式,这是将军以前告诉我的。”
晏秋寒脸上肌肉一跳,凭空升腾起一股寒意。他那份节礼,里面的书信便是用了这种方法。
游不至是已经验过还是没验,他都知道了些什么?
花侧妃看了看他的脸色,又看向易清溪。
果然,游不至连这种事情都能告诉她,明显还没放下,如此正好可以拿来利用。
现成的的弱点,不用都觉得可惜。
易清雪注意到几人脸色都不对,隐隐有些心慌。
“确定东西真的已经被烧毁?”晏秋寒道。
“是,整个书房都变成一片火海。他顾着救火,我便趁机出来。”
然后,易清溪再次强调了她的失误,并言可以补偿,从易府给他带一件满意的节礼。
节礼一事本是借口,那是各地官员送给他的“节礼”,根本不是他要送给陛下的节礼,这都好说。
不过,顺势坑一件易家的好东西,也不是不行。
易清溪问他,可否放过楼画影时,花侧妃道:“易姑娘没能成功完成交易,人不能还给你。”
她直接代晏秋寒做下决定,晏秋寒点点头,表示赞同。易清雪更加感受到自己此时的多余,心上涌现出一些自己都没察觉到朦胧想法。
易清溪也知就算她真的成功拿回,他们也未必会把楼画影还给她,是以心里除却有些愤怒外并不惊讶。
她咬住下唇,装出一副他们有人质在手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晏秋寒和花侧妃见状,更加不想放了楼画影,齐齐打算利用她来达到长久控制易清溪的目的。
而易清溪也按照他们的心意问出那个问题,“那你们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纵然晏秋寒和花侧妃此时心中所想尽皆不同,二人心里还是有相同的感受,那就是抓住旁人弱点肆意妄为的感觉真好。
晏秋寒让她回易家准备节礼,捞它一笔。堂堂皇子,做事如此没有排面。
而花侧妃想看看游不至事后是否会追究易清溪烧他将军府之事,没有出言阻止。并安慰她楼画影还好好的,让她不要担心。
在场三人,唯一还对易清溪有关心情绪的只有易清雪,“阿溪,若是游将军报官抓你可怎么好?”
虽然知道游不至还喜欢她,但烧毁将军府一事,总不能不追究。镇国大将军,真的会因为喜欢就包庇她吗?
她嫁进三皇子府,当初晏秋寒也是百般甜言蜜语,可后来就变了。大抵这人世间的情爱在男子眼里,永远都不重要。
易清溪闻言看向晏秋寒,她大可反威胁让他施压解决此事,因为这件事本见不得光。
但为了钓他,表明自己软弱可欺好控制,她露出的是害怕祈求的眼神。
如此,晏秋寒和花侧妃心中暗暗明了,晏秋寒道:“如若游将军真的报官抓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他的意思是指楼画影还在他手里,不要透露任何有关他和节礼的事。
易清溪低下头,“是,三殿下。”
易清雪着急了,她会利用易清溪,可这是她堂妹,她不能看着她出事,而且这件事还会连累家族。“殿下,这是不是……”
“清雪姐姐,事关殿下大计,一切得听殿下的。你现在已经不是易家人,凡事得先考虑殿下。”
而不是娘家人。
花侧妃挑拨之言十分熟练,张口就来,可惜易清雪出身世家大族,养出一副大气的品性,不善这些阴诡计谋。
饶是粗浅的利用算计,暗中谋害,已是她学习的结果了。
初时皇子府被易清雪打理得井井有条,府中所有下人全在她手。可不久之后,就多了一个花侧妃。
不仅失去对皇子府的掌控力,手中无有可用之人,甚至连晏秋寒都越来越倚重花侧妃。
她不得不想方设法捍卫自己的地位,但终究斗不过她。
易清雪不愿和她争辩,对晏秋寒道:“殿下,阿溪她是妾身的妹妹,还是——”
“清雪,”晏秋寒语气强硬,“你说过要我相信你,但最终解决这件事的人是怜儿,你是不是应该认输?”
府中正妃和侧妃一直斗来斗去,晏秋寒实在心烦,便借这次机会做个了结。
若易清雪能帮他度过难关,他便不再偏宠花侧妃,认可易清雪的位置。若解决问题的人是花侧妃,那么她便安安静静当她的正妃,别再胡闹瞎掺和。
显然,这一局是花侧妃胜了。
易清雪脸色一白,逐渐变得有些颓然心死,倒比易清溪更像病人。
“姐姐……”易清溪担忧地问道。
易清雪沉默片刻,仿佛认命,深吸一口气,“姐姐送你出府。”
花侧妃看一眼晏秋寒,使了个眼色,他便开口要一起去送,明显担心易清雪会说什么。
易清雪全程没说话,晏秋寒倒有意闲聊了两句,易清溪没那个应付的心情。
送到门口,易清雪神情悲伤的抱了抱她。晏秋寒只当易清雪已经想通,没注意到她轻声在易清溪耳边说了几句话。
她告知了楼画影的藏匿地点,并言若游不至真的要追究,她不会坐视不管。
易清溪把惊讶的情绪藏住,最后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