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叶山门,没有金碧辉煌,也没有雄壮澎湃或是巍峨挺立。
竹叶山的苍天劲竹削成条,在火上烤过后再镶上手指长度的铁钉,这样两扇黄不拉几,简陋无比的大门就这么,建好了!
沐冉建的,带着她那一众师兄们。
前几日吃送行饭的时候,沐冉就说也不知道这山门能不能等到她回来,当时连平时最不苟言笑的大师兄都有些煽情地说:“十一不归,旧门不换。”当时十师兄说什么来着,他噘着嘴瞥了沐冉一眼然后兀自灌了口酒说道:“不换就不换,脏活累活当然得等你回来干了啊!谁让我比你小呐!”
日头大升了。
竹宴负手而立,面对山门,背对着沐冉,他身旁站着十位手握长剑的青衣弟子。
山门外,站着两个丫头,同样的青衣,高瘦的叫敛春,胖一点的叫敛秋。
十师兄应是刚到,手里还握着未入鞘的剑。
“可算是来了,慢死了慢死了!”他嘟囔道,被身前的大师兄瞪了一眼,撅了撅嘴低下头盯地面,兀自将脚底的石子踢来踢去。。
“师傅。”
“我走了啊.....”
沐冉从他们一旁走过,从那敛秋左肩上拎过她的包袱系在马鞍左侧,回头笑说道。
大师兄走上前,从束腰中取出一个小荷包:“这里面是我画的符,师弟们灌的灵力,急需的时候用。”
修真界不同于神仙,他们依赖符咒的力量储存和使用灵力。
荷包上是两株翠竹,用的是蜀绣错针法,栩栩如生,她朝五师姐看去,两人对眼一视,沐冉知道这他们的一片心意,接过来放妥当后,沐冉又看向竹宴。
竹宴就那样站着,他总背着手站的笔直明明人才到中年,却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也不嫌累。
“你为什么不御剑,御剑不是更快吗?”十师兄问。
沐冉摸了摸马头,难得没跟他缠闹:“还有竹叶在。
“切,一只畜生而已,沐国皇宫岂不应有尽有!”
沐冉没搭理他,这是他表达分离的独特方法,非得表现得十分不屑你的离开,他才舒心。
她走也只是带走她来时带来的东西。
她不喜欢睹物思人,也不喜欢让别人睹物思她。
“师傅,若有事发千机阁急件。”
竹宴点了点头。
他啊,总像是缺了那么点神情一般,沉着老练的要死。
“若有需要,十一一直在。”
他又点了点头。
沐冉叹了口气,可就是这样的竹宴,会夜夜来她房内唤醒她的噩梦,拭去她的汗泪。
沐冉跪地三叩首后,起身上马,全程无一人言,连十师兄都乖乖的站在一角。
他们知道,前途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马背上,沐冉拎着打马鞭的手却怎么也挥不下去。
她又一次回头看了眼那位负手而立的竹宴。
竹叶山竹宴,孤傲高杰,不苟言笑,无主之城无人知晓他是何姓名又来自何处,便以其居处竹叶山为姓尊称一句前辈。
一身武艺以竹为剑,一身医术以竹为匙,此山竹宴。
沐冉终得回头,打马抽鞭,白马前蹄一扬,扬起半抔黄土,却未踏出半步。
却突然,一粒火球炸上马尾,马儿受惊猛走,沐冉只听身后有声音传来。
“快走吧快走吧,啰啰嗦嗦像个娘们!”
两个丫头紧紧追过来,高胖的敛秋嘟囔道:“真讨厌,相处了那么久也没暖化他那毒舌!”
高瘦的敛春驾马过来说:“倒也不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
“明明又毒又黑。”高胖的敛秋仍然不放弃,连声音都大了一号。
整座竹叶山就只有敛秋会和他较真。
“一个傲娇的少年郎。”
马蹄掀起了滚滚黄土,而后灰尘又落下。
山门前,伫立的人许久未散,“你啊,就不能说点可听的话,她可是最疼你的....”大师兄紧随竹宴身后,回头叹气盯了一眼十师兄。
十师兄翻了个白眼,跟上一众人的步子,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