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竹斋里每一盏琉璃灯都画着苏叙白与顾轻罗的点点滴滴,九年的时间里,苏叙白和顾轻罗或偶遇,或故意,哪怕苏叙白的每年生辰都会收到顾唯宏亲切的礼物,两个人也没有相隔太远,这一连串的琉璃灯见证了两人的这九年。他会在顾轻罗上私塾时偷偷去看她,他会偷偷记下她喜欢的点心和花样,他会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适时出现,他会在她彷徨无助的时候给予安慰和陪伴。事实上,顾轻罗发现,苏叙白远比她想象的更加了解自己。
“苏叙白,你真心要娶我吗?不是因为婚约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顾轻罗抱着琉璃灯不松手,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袖,她看向苏叙白目光澄澈,说实话,她真的很感动,也很庆幸他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自己,但是顾轻罗的心中却有一丝顾虑,如果不是因为有婚约在身,他会不会对别的姑娘也这么关注,也会做类似的事情?每每想到这里,顾轻罗的心就止不住地抽痛,她知道这样做很自私,但是她只想要一个答案,从苏叙白口中亲口说出来的答案,她想知道自己是被他偏爱的那个!
苏叙白摸摸她的头,顾轻罗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他一直知道。从小爹娘就不在身边,如今哥哥姐姐也镇守在外,她看似平静如水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脆弱的心。但是也正是这样,苏叙白才更要尽全力去保护她。他将顾轻罗怀中的琉璃灯拿开,伸手将她搂进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他的指尖撩过她的头发,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三月暖阳又似七月微风。
“我是真心想娶你的,但是我依旧很感谢这场赐婚,让你可以名正言顺成为我的妻子。你放心,你永远是我的偏爱,我知道你现在还不确定对我的心意,或者说你是知道而不愿意表达出来,没关系,我会用一辈子来等你的答案的,在我身边,你可以永远做你自己,不需要任何的改变,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有我。其实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其实不是六岁那年的生辰,而是五岁那年的宫宴,只不过你当时被太多夫人围在中间,我们才没有认识,但是与你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遇到了那个让我穷尽一生文笔都不能赞美的人。”
谁说五六岁孩子的话都是儿戏?苏叙白等到了,他也做到了,他真的可以一直陪在那姑娘身边了!
听着苏叙白的一番表白,顾轻罗早已经泪眼模糊,她环抱住苏叙白,将头紧紧埋在他怀中,感受着此刻的温柔。
“哎呀呀,真没想到,堂堂辰王殿下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骤然出现的声响吓了顾轻罗一跳,她连忙退出苏叙白的怀抱,转头冲着一边的柱子擦眼泪。而苏叙白的眉头却皱的很深,他确实听见了脚步,但是那人刚开始也没有出声打扰所以苏叙白也没说什么。他心中疑虑,明明已经吩咐了墨秋今天眠竹斋不准进人,怎么还是有人出现在这里?后来直到他听见那浮夸轻佻的声音就确定来人是谁了?
他快步走出亭子,冲着来人的肩膀就给了他一拳,真会破坏氛围。“哎哎哎,我说叙白当着弟妹的面,你可别这么暴力,影响不好。”说完,还故意往顾轻罗那边瞥了几眼。顾轻罗本就因为刚才的情形被撞见而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又听那人叫自己弟妹,更是脸羞得通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她还是听出了端倪,整个南梁敢这么打扰苏叙白又称呼他兄弟的人只有一个,丞相府的公子,冯清河。
顾轻罗整理了一下,便走到顾唯宏身边施施然向冯清河行礼,“参见国舅爷。”是了,冯清河就是冯太后的亲外甥,当今皇后冯晴鸢的亲弟弟,南梁的国舅。今日他穿着一身紫色的衣服,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有些浪荡,而且他那双桃花眼总是上下打量着苏叙白和顾轻罗,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冯清河不说话,顾轻罗也不敢起身,苏叙白撇撇嘴,看了一眼冯清河,伸手将顾轻罗扶起,然后不动声色地挪到她身前,正好挡住冯清河的视线。
冯清河一把搂住苏叙白的肩膀,把他拽到自己身边,随意地挥了挥手中的折扇,“哎呀,弟妹不必这么客气,叫什么国舅爷啊,不是把我叫老了吗?跟叙白一样叫我表哥就行。”顾轻罗点头示意,但苏叙白却没给冯清河面子,“别瞎说,我可没叫过你表哥,你这一天不务正业的,小时候每次出事都让我顶包,你快离我远点。”说完还推了冯清河一把。
顾轻罗虽然不了解这位小国舅,但是倒也有所耳闻。因为身份尊贵又是家中嫡子,冯夫人从小就溺爱异常,虽也生得一副好相貌,但是做起事来总是不着调,更是经常出入京梁内的各种花街柳巷。她下意识地看向苏叙白,不会他也去过吧?
在一边推搡的二人自然是看见了顾轻罗的眼神,冯清河抢先一步走到顾轻罗身边,一脸痛心疾首地指着苏叙白,“弟妹,我对不起你啊,我没教育好叙白,不过你放心,在和你婚约定下来之后,他再也没有找过春兰姑娘,秋香姑娘还有舒心舒意姐妹,真的,表哥我作证!”
苏叙白冲着冯清河翻了个白眼,真是受不了他这个性子,“墨秋,把这个姓冯的给我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