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广场上
江时将腰牌放入储物戒中,一抬头,庞绣春已经脚底抹油跑了。
江时只好用“他还是个孩子”,这经典话术来安慰自己。
他走向会场,看着一旁地上拖得老长,到墙根处戛然而止的五道血痕,心里有些不适,便加快速度离开。
神兵大会的会场设在一广场上,广场四周临时搭了木制环形屏障。屏障有许多扇门,都直通广场。
从远处看,有点像斗兽场。
屏障外的血液是最多的,环境也是最乱的。可以推测出,当时在外面的人,是多么拼命地往里挤。
江时叹了口气,随便穿过一扇门,进入广场。
广场上的风景与外面截然不同。
众修士们三三两两席地而坐,虽然神色也不太好,但总归是手脚俱全。
广场中央围着一圈人,有些乱。此外,倒是十分干净明朗。
江时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血腥场面,有些不是滋味,但随后振作起来,简单理了理思路:“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师父。希望他没事……”
“这不可能是无难教干的!”
不远处,几个修士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激烈地争吵着。
捕捉到关键词,江时不免走近几分,竖耳倾听。
刚刚说话的那个蓝衣修士道:“你们不了解无难教,那真是个顶好的教派!”
灰衣修士反驳道:“什么顶好的教派。你没看见随意杀人的教徒,就是无难教的着装吗?”
蓝衣修士不屑道:“也有可能是其他教派,比如说是拜仙教污蔑呢?拜仙教跟无难教一直不对付吧?”
白衣修士道:“这倒是有几分道理。我听说,无难教渡苦渡厄,每逢旱灾涝灾,会发放粮食给凡人。”
蓝衣修士骄傲地挺了挺胸膛:“我还是凡人的时候,我就领过无难教的灾粮。
不但如此,瘟疫来时,无难教还发放丹药给凡人。
几位都是脱身于凡人,自能明白这等善举能救多少人。如今的修仙界,修士尚且自顾不暇,又有几人能像无难教那样,兼济凡人呢?”
灰衣修士面色一红,羞愧地低下头:“或许,无难教真是被诬陷的吧。”
江时皱了皱眉。
这和庞绣春说得全然不同啊。
无难教到底是真救人,还是借着救人的名头行献祭仪式?
他暗暗将这点疑惑留在心里,向其他方向走去,寻找洪波的下落。
刷——
身后,一道白光骤然亮起。
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头顶。
这道白光从头顶落下,凝结成一面乳白色的结界。
不知是谁大喝一声:“不好!又要被困住了!快逃!”
不少人如梦初醒,纷纷祭出法宝,拼了命地往外逃。
但已经晚了,从他们看到结界的那一刻起,这里就彻底被隔绝了。
众人的表情高度一致:惊恐、无力、愤怒!
江时完全在状况之外。
他抓住身边一个修士,问道:“道友,这是什么情况?”
那道士欲哭无泪:“咱们又被困在法阵里了!”
江时讶然。
身边的人叽叽喳喳争吵起来,他便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一个时辰前,大会刚要开始,天色便红了。但众人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哪个修士的恶作剧。
烟花绽开,合欢宗的长老起舞助兴,众人看得眼都直了,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直到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传来,众人才发觉不对劲。他们想出去查看,却愕然发现他们被困在一个法阵里了!
这是坏事,但不完全是坏事。
因为紧随其后,无数的红手法阵出现,把那些被阻隔在外面的低阶修士纷纷拖入法阵中”。
那些可怜的低阶修士,有的死死扒住结界,有的被直接拖进去。偶尔有几个存活的,也被后来的教徒扔进去。
反而是他们这些被困在里面的修士,像是待在了安全区。
除了有部分修士的亲人朋友在外面,他们不得不发了疯的砸开结界。
当然,他们也都无一例外地失败了。
外面被彻底清除后,这些被困在里面的修士不安起来了。
这结界破不了,他们岂不是坐以待毙?
好在,他们还有孔离大能。
孔离攻破法阵后,外面那些红手法阵也随之失效。
大家都放松下来。
偶尔有些人出去找亲人,但大部分都选择待在原地——孔离、即墨家主……等一众大能都在此,肯定比外面安全。
但现在,结界居然又出现了?
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修士们忧心忡忡地低声议论着。
不安和焦躁的情绪,快速在群体中发酵。
他们朝广场中心挤去。
江时想避开人群,却意外地被挤到最前面。
人群中心是老熟人——即墨平。
即墨平一脸怒气,却又不得不忍着,语气极其不耐烦道:“法阵肯定是破了。为什么又出现了,我们也不知情啊。”
“你不是即墨家少主吗?你不知道,谁知道啊!”
“就是!外面死了那么多人,我们还被困在这里,你们即墨家就是这么办事儿的?”
“给我们个理由!为什么外面有那么多法阵!为什么我们被困在法阵里!”
“这都是即墨家的错!”
“给我们个解释!”
……
众人将炮口统一对准即墨平。
即墨平本就不善言辞,脾气又差。
要不是老爹即墨源叫他抓住机会,在皇帝和突然造访的国师面前好好表现,他根本就不会来!
他凭什么给这群低贱的修士解释?这里是星落城,一寸一土,都是他即墨家的!
众修士们可不知道即墨平的心思。
他们中不少都是开阳境,出去也是一方大能,哪儿遇到过这种事?当即不满起来,纷纷强烈追着即墨平要说法。
眼见局势有些失控,即墨平怒吼一声,希望镇住众人:“闭嘴!别吵了!”
不曾想,大众的心情本就紧绷,被他这么一吼,直接心态崩溃。
死亡如利剑悬于颅顶,众人齐心协力,同他吵了起来。
不知是谁搡了一下,即墨平一个没站稳,摔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即墨平目眦欲裂,他双手一撑,站了起来。却发现,他跪在了江时的面前。
江时摊开手,表示跟他没关系。
即墨平却根本没明白江时的意思,他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一股难以启齿的丢脸感充斥着内心。
不知是谁,轻笑一声。
这一声,直接让即墨平失去理智了。
不行!必须要把他出丑的锅甩到江时身上!
他口不择言道:“刚刚,是不是你推的我?肯定是你!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能管理这些人,你是不是想害我丢脸!”
江时眉头微蹙。这即墨平是条疯狗吗?怎么四处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