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太监看见阿灼,连忙上前替萧鹤扬斟酒道:“殿下,这李姑娘回来了,可以了吧?”
阿灼这才看到,萧鹤扬所坐的桌前,正摆着一壶酒,两旁是一对青玉琉璃盏,已经被倒满了酒。
萧鹤扬笑了笑,示意阿灼坐下:“陪本宫,喝一杯酒吧。”
阿灼皱眉:“这是什么酒?”
那太监上前笑道:“姑娘放心,摄政王已经答应了殿下,绝不会伤害姑娘性命,姑娘这酒里没毒的!”
不会伤她性命,那萧鹤扬许了他们什么条件?
阿灼冷冷的看向萧鹤扬的那杯酒盏:“那殿下这杯酒呢?”
“这......”那太监面色犹豫。
阿灼骤怒,拍案而起,一拂桌面,那青玉琉璃盏便顺势而落,砸在地上,碎成无数细片,也洒落一地酒水。
那掌事太监的脸色顿时不太好。
阿灼冷冷扬唇:“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给殿下倒酒?滚远点!”
将阿灼反应激烈,那太监面色阴沉,旋即朝着旁边的那武将一点头,那武将便提着剑柄走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阿灼。
阿灼依然没给他好脸:“殿下身前也敢配剑而来,谁给你的胆子?来人,轰出去!”
阿灼话音刚落,便有侍卫前来相携,那武将顿时抽刀而起,与前来的侍卫刀剑相抵:“我乃摄政王亲封副将,携皇命前来,各位是要抗旨不尊吗?”
阿灼冷笑一声:“摄政王?杨溯这一坨烂泥也真好意思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你们一群走狗助纣为虐,也不怕日后阴曹地府里被恶鬼缠身!”
“你!”那武将骤怒,便要挥刀指向阿灼。
阿灼毫不示弱,同样抽刀。
这时,萧鹤扬终于冷着脸开了口:“阿灼!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过来再陪我坐会吧!”
阿灼皱眉:“殿下!”
萧鹤扬眉心皱了皱,阿灼只得妥协,将刀收了回去,坐在了萧鹤扬身前。
萧鹤扬冷冷回眸,扫视那名武将:“虽你是奉命行事,但若伤了她,或是让她不开心,本宫不介意收回方才所有的话,你们费尽心力,也是得不偿失!”
那武将一惊,虽面有不甘,却仍是收了剑,抱拳朝阿灼一拜:“李姑娘,方才在下多有得罪。”
阿灼冷哼一声,看都不看那人:“走远点,杨溯的狗,我看了心烦。”
那武将脸上顿时升起薄怒,待对上萧鹤扬威慑般的神色时终究忍下了,后退一步,又守在了身后。
掌事太监见此,重新预备了一对酒盏,又上前掂了掂那酒壶的分量,替萧鹤扬与阿灼斟了酒,竟是满满的两杯,他道:“殿下,这可是最后的酒了,就这一杯,可不能再浪费了!您若是明白摄政王的意思,便该快点决定了。”
闻言,阿灼的脸色已是沉的不能再沉了。
萧鹤扬却仿若未见一般,自怀中掏出一个锦盒递给了阿灼,那太监和武将见此,顿时目光紧锁在锦盒上,略有暗喜。
萧鹤扬淡淡道:“打开看看。”
阿灼冷扫一眼那两人,努力平复下心绪,轻轻将锦盒打开,是一支梅花发簪。
银色的枝桠上雕着一枝朱红色的梅花,虬枝苍劲,挣扎着向上生长,好似有无尽的生命力一般,其上有淡淡的花蕊,做工细腻,很是别致。
见此,那掌事太监欣喜的目色顿时黯淡下来,旋即又叹了口气,颇为不耐烦的模样。
萧鹤扬没看到一般,朝笑道:“是我亲自打造的,红梅,你应该是喜欢的吧,感觉很像你。”
阿灼心口一紧,眼底已有湿意上涌:“殿下......”
萧鹤扬失神的看着阿灼,唇畔已有苦意上涌:“其实还没有完全打造好,总觉得还有瑕疵,配不上你的风骨,可是,我怕再不送你,就没有机会了。”
阿灼咬了咬唇,还像一如既往的宽慰他说不会的,过些日子病就会好了,可是话还没说出口,眼中便氤氲了上来。
以前,还想骗骗他,可是如今,连自己都骗不了了。
杨溯将她引走,又派人来,便不会轻易放过他了,必是派人对萧鹤扬说了什么话,让他心甘情愿的留下,而阿灼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杨溯以景帝的性命做威胁,让萧鹤扬做出抉择。
目光淡淡扫过那金樽酒壶,阿灼知道,这是御赐的毒酒,壶中通常都藏有格挡,平常会倒出清酒,壶盖处有个按钮,轻轻一触,藏在其间的药粉便会顺着清酒倒出,变为毒酒。
方才那太监说,就这一杯酒了,让他快点决定,决定什么?是决定谁喝么......
杨溯的人是奔着玉玺来的。
交出玉玺,就是交出太宣江山,千古罪人,比死还难受,以阿灼的了解,萧鹤扬便是死,也不会交出的。
可若是得不到玉玺,杨溯岂会罢休?如今萧君彦大军在握,杨溯要是杀了阿灼,必会让萧君彦方寸大乱,或许可以拼出一线生机。
如今萧君彦的势力太猛,杨溯无法反击,只能折中取舍,让萧鹤扬自愿赴死,或者让萧鹤扬将毒酒递给阿灼,这样事发之后,他便不用背负这罪名再面临萧君彦的征讨了。
杨溯不是没想过趁机对他们两人一起动手,可是萧鹤扬提出的条件很诱人,让他不得不松了口,只要萧鹤扬甘愿赴死,他便放过阿灼。或者阿灼死了,萧鹤扬将玉玺交出,他也可活。
所以,无论杨溯今日能不能得到这玉玺,阿灼和萧鹤扬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
只有这样,杨溯才肯罢休。
所以,眼下,他同她,真的是诀别了。
“多谢,殿下。”阿灼看着那发簪轻轻一笑,眼中的泪滴便落了下来。她徐徐将那支发簪拿起,想要插到头上,可是手指在颤抖,近乎拿不住,插了许久也没能戴上。
萧鹤扬见此,便轻轻起身,握住阿灼的手,缓缓替她戴了上去,轻轻道:“阿灼戴着,果然是最好看的。”
阿灼闻言,一滴清泪顺势而落,顿时沾湿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