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筝的神色说不出是哀伤还是欢愉,一时间让阿灼灼不透。
阿灼也不禁怔住,唤道:“紫筝?”
紫筝淡淡回身:“没什么,就当是夫妻一场,送他一下罢了。”
阿灼皱起了眉头:“可是你们并无感情。”
紫筝不欲再多言,只是摇头笑笑,旋即褪下了自己的外衫穿在阿灼身上,神色轻柔:“看看,怎么伤成这样。”
阿灼任由紫筝系好了衣襟,抱着她的胳膊依偎了好一阵,如同见着自家姐姐一般亲昵。
两人对立而战,那样相似的容颜,连萧君彦都看得眉心蹙起。
直到身后的十七将军走上前来:“晋王殿下,山下的大军已经汇合,得尽快班师回朝了,杨溯虽死,可他手下仍有不少猛将尚在负隅顽抗!”
萧君彦颔首,走上前来,对着阿灼轻道:“先回去吧,其它的事以后再说。”
说罢,他朝紫筝微微颔首:“这位就是你说的紫筝姑娘?”
阿灼忙站好,朝着萧君彦点头:“忘了给王爷介绍了。”
紫筝的目光从萧君彦身上徐徐扫过,波澜不惊,甚至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只是微微点头道:“怕是要叨扰王爷些许时日了。”
萧君彦道了声无妨,便很快的差了一队护卫前来,又朝阿灼道:“眼下还有诸事未平,我恐怕顾不上你,自己注意安全。”
阿灼揽住紫筝,在她肩头拍了拍:“放心吧,有我好姐姐在,谁也伤不了我!”
萧君彦的目光在阿灼身上停留了些许便转身离去。
阿灼与紫筝随着十七将军一路下山,被安排在附近的驿馆之中,而萧君彦拿着龙云骑的军令重整大军,再加上他所带来的兵马,迅速与杨溯残兵交战,战事未平,宫内却传出来景帝薨逝的噩耗。
景帝见到萧鹤扬被带回宫中的棺椁后,本就病危的身体终究没能撑过去,薨逝在这一年的年关之前。
而杨溯旗下仍有残留猛将,仍旧交战未停,局面杂乱不堪。
萧君彦已是忙得不可开交。
但好在杨溯的人逼死萧鹤扬死后,举国震怒,各地起义军层层拔起,组建了数支军队响应萧君彦,又加上贺枫早已秘密控制皇宫,为萧君彦扫清了障碍,一时间,萧君彦的军队已是空前盛大。
杨溯不过两万兵马被逼得走投无路后,大多归降。
少有负隅顽抗的,也被萧君彦的军马追击围截,所到之处如猛虎过江,威猛不凡,是以,不过半月,战事终于接近尾声。
从盛夏到冬末,维持半年的太宣内乱终究平息下去。
尔后,萧君彦为萧鹤扬拟谥号为懿德皇太子,与大行皇帝同葬皇陵,举国哀悼三日,仪仗铺就十里,悲鸣一片。
时值年关,因这半年交战、又加被杨溯贪赃克扣已久,国库早已空虚,先帝长辞,年味极尽寡淡。
内乱一平,阿灼便被萧君彦接回了宫中,安排在了凤阳宫,紫筝也伴在身侧。
景帝薨逝,萧君彦早就是储君,此时,更是毫无例外的成为了新皇,登基大典定在了三月。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差的,便是玉玺了。
从杨溯觊觎玉玺时至今日,除了已逝的萧鹤扬,整个太宣竟无人知晓这玉玺所在,可若没有玉玺,萧君彦即使登基,也算不得名正言顺。
是以,萧君彦的心腹之臣们,悉数将目光放到了阿灼的身上。
毕竟,阿灼是萧鹤扬临死前最后所见的人。
可是阿灼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很高的身份,才能将这玉玺名正言顺的拿出,授予萧君彦。
没过多久,便有朝臣上书谏言阿灼谋略过人,降服杨溯有不世之功,理当重奖,当册封为“嘉宜郡主”,尔后,便又有朝臣附和上书谏言。
为的,不过是给阿灼一个合理的身份,让她尽快的交出玉玺。
但不知道萧君彦作何打算,入驻宫内后,他一直忙的昏天黑地,新君上位,面对的却是之前繁杂不堪、一潭污水似的朝政,常人早就是焦头烂额,萧君彦雷霆手段,整饬朝政,起先不动声色,待等各怀心思的大臣们露出端倪后,再一举击中,将原本朝中杨溯的同党都揪了出来,将这些蠹虫除去,好不容易稳住了皇位,便不得不着手解决玉玺之事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萧君彦一直没有批准册封阿灼为郡主之事,朝臣们品出端倪,也有大胆上书谏言推荐阿灼为中宫皇后的,只是萧君彦始终没有答复。
萧君彦终于在这一日的百忙之中,亲临凤阳宫。
凤阳宫早就在萧君彦的授意下重新布置了一番,极其华丽,宫女侍卫随侍极多,此时阿灼正和紫筝谈笑,忽闻萧君彦移驾,连忙出来迎驾。
此时已经跪了一院子的人,萧君彦一身明黄金龙锦袍站在殿中,腰间系着蟠龙白玉带,其上挂着九转流珠玉佩,目色依旧深邃如潭,不疾不徐的打量着凤阳宫,明明没有动,周身便已散发出威武不凡的霸气来,一个王者的威严已经灼人得让满宫的人都垂下了头去。
阿灼遥遥看见萧君彦先是一怔,旋即走上前来,屈身行礼:“参见陛下。”
萧君彦没用动,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阿灼,目光自她头顶扫过,徐徐下滑至面容,再至腰身,仿佛她身上的每一寸都要看清才肯放心。
这是兵谷一战后、萧君彦登基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已近半月之久。
阿灼依旧是那样的沉静如水,而他却已是高座之上的天子。
阿灼淡淡的笑着,可是目光却似乎比以前疏离了不少。
没有缘由的,仿佛在他们之间隔了什么。
萧君彦淡淡挥手,满宫的人便会意退了下去。
阿灼正诧异着,犹豫着要不要抬头看一看,忽然感到腰身一紧,便被人嵌固着拉起,紧紧的扣入了怀中。
阿灼僵住,想要后退,可是萧君彦的力气大的不容错开,宫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他身上的龙袍似乎被熏了龙涎香,那熟悉的苏合香味已经越来越淡,让阿灼一时有些张皇无措。
萧君彦埋首在阿灼的发间,淡淡呢喃:“阿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