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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往生

官人他不太听话 兔南了 5689 2024-07-06 18:17

  沈闫原本想带着罗霓予一起离开,但因为实在是没办法顾着了,她自己选择了留下,不拖累他。

  看着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罗霓予笑了,但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但此时她感觉自己是很轻松的,就好像是终于能放下什么了。

  罗霓予最开始见到沈闫的那年,她父亲还在世,她也还是那个没有什么经营手腕,但也已经有了一个要成为像父亲那样的商人。但就连她的父亲,都只是哑然一笑,只有当时在路边遇到的一位大哥哥,在听了她的一番豪言壮志之后,唯一鼓励她的人。

  可因为一次意外,她父亲在去进货的路上被流寇杀了,东西也没了,母亲也因为这件事疯了,所有担子一下都落在了她身上。

  正当她迷茫之际,这位好心的大哥哥又来鼓励她,并且伸以援手,助她成功接任了父亲遗留的产业,并且一点点做大做强。

  后来,她才知道帮助她的好心大哥哥,是燕王沈闫,也知道了关于他的许多事。但在看到他浑身是伤的出现在她开的酒楼后门时,她还是毫不犹豫为他们开了门,替他们掩藏了行踪。

  一些往事在脑海中闪过,罗霓予回身看着已经接替白郅跟上来的一些人没有丝毫退却,便是一介如蒲苇般的女子,也想磐石一样稳固不动。

  只是,虽然罗霓予牺牲了自己,她想要守护的人也没能幸免于难。

  最后寻到沈闫的踪迹后,其他人都没上前,身为帝王之尊的沈谡亲自前去,想要与他这位兄长好生一叙。

  一切的一切,在沈谡进了沈闫最后待的那件小屋子之后,便终止了。什么覆灭家国的计划,都彻底沦为烟尘,再也翻不起风浪。

  他曾经作下的许多谋划,再多的野心,再多不甘心,再多的愤怒,再多的无助,最后都只得是随风而去。

  沈闫最后,是在寺院里病逝的,最后的那段时间,不过比沈谡大了两岁的他就好似老了十几岁一样,没有了一点生气。

  跟着沈闫的两名女子,都死了。

  修养了半年后,被养得更胖了几圈的沈柚默不满地发泄了一遭,最后便趁着白郅不在府中之时,又去翻找了一边当初翻出燕王令牌的那个暗柜。

  这一回,沈柚默没能翻找出什么特别的东西,但却发现了一个被封存的很好的小木盒。

  小木盒上面原本应当是有一个锁的,可是那个锁不知为何自己开了,打开后,里边放着一块通体都是白色的石头。

  从模样上看,这块石头状似白玉,但却不是玉,对着光照看着,这块石头不似玉那般透亮,它是实的,不透亮也不透光,手感而言也是石头的手感。

  除了颜色和材质奇怪了点,在沈柚默看来,左右也不过是一块普通石头,不仅没装饰价值,也没收藏价值,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藏得这么好。

  沈柚默用手顺着石头的纹路擦拭着,忽然间,她的手指一不小心划过了一处比较锋利的地方,瞬间就把手划拨了一小块。

  可神奇的是,在血染上石头的那一刹那,石头竟然把那抹血吸收了,吓得沈柚默直接一个没拿稳,石头眼看着就要跌落地上。

  更让人惊奇的是,这块石头就像是没有重力一样,慢慢飘浮在半空中,同时还散发着光芒。

  沈柚默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便在石头的光芒消失后的那一瞬间,把石头重新塞回到盒子内,重新放了回去,便匆匆跑走了。

  在无人看到之时,一个隐约的魂影漂浮在半空,正看着沈柚默离开的方向,慢慢摇了摇头。

  “命运呐,终究是改变不了的。”幽幽的叹气声后,这抹虚浮的魂影便散了,一点点飘回了石头内。

  繁花亭内,沈柚默抵靠着白郅,眼睛看着前面的繁花朵朵,然后像是不经意间的呢喃道:“那燕王的令牌究竟是怎么来的呢?而且都谋划了这么多,甚至还联合了别国一起攻打,最后怎么就放弃了呢?”

  白郅低头看了一眼,抱着沈柚默的手又紧了紧,好像生怕怀中之人一下子就逃开了,他再也拉不回来。

  “你干嘛抱这么紧?”沈柚默感觉到了明显的收力,然后抬头看着白郅的下巴,看着下面一些黑点点,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难不成,你又有什么事瞒着我了?”

  “那倒没有……夫人,我怎么敢呐。”白郅用另一只手把沈柚默不安分的手抓了下来,同时用很诚恳的话说道,“或许那个令牌,只是燕王手下之人刻意藏着的,为的就是想要按死我的罪名……”

  “可是那个令牌在连我都险些没发现的暗柜内,还被埋得很严实。”沈柚默当即就反驳道,随之还抽开了自己的手,有些赌气地接着说,“还有,这安平侯府怎么也是有人守着的,若是有人闯进来藏东西,也不可能没人发现……你是不是又再骗我?”

  白郅当即就服软道:“夫人,我真的没有……如果不是这个可能,那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了。”

  沈柚默心中还是很狐疑,还想问问那块莫名其妙的石头的事,但也只是张了张口,什么也没问。

  不过,沈柚默还是有很多的不解,譬如白郅为什么会在最后出现在杏花楼附近,又是怎么摆脱的罪名。

  可是,这些疑惑注定是没人与她说的,每次一问所有人都是三缄其口。

  一声轻叹后,沈柚默又想起了当日,为自己挡下了邹关鸢的几刀,最后在她身前倒下的盼安。她被葬在了一处好风水的地方,清净而美丽。

  因为盼安的离开,天性爱玩的雪霜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下就成熟了许多,也开始如同盼安那般,管着管那,也不让她做许多事,这让她很头疼。

  只是没多久,沈柚默以为一切都平静后,好不不容易和那日出兵攻打他们的邻国签了休战协议,可对方竟然说为了两国邦交和睦,特想来迎娶公主做皇妃。

  这是许多人都没想到的,白郅也未曾想着。

  听到这消息后,一向无争无求的良妃白朦难得的去闹了。

  “官家,这可是您唯一的亲女儿啊,您真的忍心吗?”正和殿外,一众大臣并排站着,与高位之上的官家沈谡一齐听着良妃的质问,个个都不敢吭声。

  良久,沈谡才吩咐道,“来人,将良妃送回自己宫中……女子不得干预朝政。”

  白朦一下便瘫跪在地上,就像是预料到了一样,悲戚又自嘲地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哭着,模样癫狂又撕心裂肺。

  “世人都说帝王无情,今日臣妾也算是见着了……”

  沈柚默听闻了消息,当即就赶往宫中,可还没见到沈敏翡,却先见到了因被牵连而自觉罪孽深重自求辞离的孙启,还有一同跟着离开的妹妹孙清秋。

  沈敏翡和孙启的这点事,沈柚默也多少知道一些,可她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结局做结束。

  沈柚默还是上前将二人拦了下来,满心复杂地说道:“孙太医……”

  “草民已是一介普通的大夫,当不得郡主这一称呼。”孙启没什么情绪,只是略带惶恐地躬身说,“若郡主没什么事,草民就先带舍妹离开了。”

  自孙启走远后,沈柚默都没能开口问出“为什么不留下争取一番”这句话。

  当事人都没有明确说出来的事,她一个局外人确实不好说些什么。

  “好……我愿意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过去。”

  沈柚默前脚还没抬进去,就听到沈敏翡很是大义地说道,当下也差点一盒踉跄。

  “敏翡,你真的决定好了?别因一时冲动做下选择啊。”沈柚默来到沈敏翡面前,略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

  沈敏翡摇了摇头,“我没有冲动,毕竟这是两国大事,而阿爹就只有我一个女儿,为显诚意,就只有我能嫁过去。”

  “可你嫁过去就是一个妾室啊,虽然说的好听是皇妃,可毕竟不是皇后……官家也一定不会真舍得自己亲女儿嫁过去的,一定会有别选择。”

  “可我没别的选择了。”沈敏翡说道,同时抬头看着宫门的方向,“他要南下,那我便北上,再无机会相见,也不会再听到任何有关于对方的消息。”

  又过了几个月,明钰公主作为和亲公主,嫁到了北炽国以北的邻国,和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踏上了北上之路。

  ……

  随着罗氏女的死亡,她发展起来的一众酒楼茶楼戏楼都换了东家,原本是一家的生意被分为了好几家,隐隐还有敌对之势。

  但因为这次的叛乱之事,杏花楼已然不复曾经的繁华热闹,就连许多戏班子都不怎么会来杏花楼搭台子了,只是偶尔,还能从杏花楼内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买下杏花楼的,是范望江的儿子范文堂,他也随着这次之事,辞去了修撰文书的官职,别人怎么劝都无动于衷。

  可他买下杏花楼,却也不做生意,只是每日每日在里面游荡,就像是没有情感的傀儡,日日打扫着杏花楼,偶尔还会突发奇想,试着敲响那些很久无人动过的乐器。

  范文堂毕竟不是专学这个的,每每也只能是敲打出一些没有韵律的噪声,让四周经过的人更为躲避着杏花楼。

  久而久之,也已然无人愿意光顾杏花楼了,即便它还是如往常一样。

  这一日,沈柚默在去宫中的路上,突发奇想想要经过杏花楼,但看着了无生趣的戏楼,她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便让马夫快些驶向皇宫。

  当朝太后孟太后,因为一系列的事情,最后还是没能撑下去,于一早薨逝于颐寿宫,临去前,还有嬷嬷听见她念叨着离开的孙女。

  一切事物都尘埃落定后,白郅也自请带着夫人去游玩江南,只是还没出发,又遭遇了一场变故。

  沈柚默这一日赶早了起身,天色还没完全亮,可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感觉心口郁郁,随之便一口血吐了出去,整个人还侧着倒了下去。

  最后还是守在外边的侍婢听见了一些异响,推开门才发现倒下的沈柚默。

  “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安然度过了,为什么还改变不了……”

  依稀间,沈柚默好像听到了白郅失魂落魄的呢喃声。刚一睁开眼,她才朦胧地看到,白郅脸上有擦不干的泪。

  她好像,第一次见他流泪……沈柚默心想。

  她想抬手去擦掉白郅的泪,可全然使不上劲,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压着她一样。

  这种情况,坚持了好几天,直到灌下了又一副药汤后才勉强能动。

  对于沈柚默这个情况,宫里的所有太医都是无能为力的,白郅也没再强迫这些无辜的太医,便让他们都离开了。

  有一天,趁白郅被劝回屋里休息后,沈柚默才费劲站了起来,往那间收藏着许多东西的屋子走去。

  时隔许久,她又一次找出了那块石头,那块石头隐隐发着光,却不怎么明显,不留意都很难发现。

  “你来了。”

  沈柚默刚拿袖子擦拭了一下,石头就突然骤放光彩,一个虚浮的魂影出现在她面前。

  沈柚默虽然惊诧,但现在的她也只能瞪大了眼睛,无力再喊。

  “你是谁?”过了许久,沈柚默才找回了一点点声音,问道。

  “我是往生石灵,便是你手中这块石头的魂灵,而我的职责,便是替寻到我的人,弥补他们的遗憾。”往生石灵冷漠地说道,同时绕着沈柚默转了一圈。

  “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在这儿?那得去问你的官人了,是他唤醒我的。”

  沈柚默想到了些什么,又问:“所以,这里是……”

  石灵笑道:“与你所想,乃是一个梦境。”

  “这个梦境,根据执念之人的想法所环,可无尽轮回,但每一次轮回,便会陷的更深,以至于……再也无法脱离梦境,至老至死。”

  沈柚默捧着石头的手有些颤抖,“你不是说是替人弥补遗憾的么,为什么会……这样?”

  石灵正色道,“这个只是梦境,一切的轮回,都根据着命运而变。”

  石灵又飘荡了几下,“第一世,你为你官人拦下了致命一箭,死于七月十六日的夜晚——这便是一切梦境的命运基准,谁都无法改变。”

  “所谓弥补,不过是让执念之人一次又一次拯救着自己的遗憾,但更改不了什么。”石灵无情地说。

  看着沈柚默那暗无光彩的模样,石灵还是端着没有情绪波动的语气,说道:“我也曾经历过这般的诸多烦恼,可是那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我都忘了,那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其实,人没必要只纠葛于这一世,来生就算难相见,也还是会再见。”石灵垂眼看了一下一动不动的沈柚默,最后说了一句,就没再说了。

  “……现在还来得及吗?”片刻的沉默后,沈柚默问道,“才三次轮回,现在……可否还来得及?”

  石灵又笑了,“这个我无法判断,不过,可能吧,还会有机会。”

  言罢,石灵便消散了手中的石头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不知何时,白郅已经醒了过来,发现屋里没人,便急匆匆地找。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推开了虚掩着的门,看到了跪坐在地上,垂着头,手里还拿着块石头的沈柚默。

  这一瞬间,白郅咬了咬牙,想要把这一切当做没发生。

  刚靠近,白郅便听到沈柚默说道:“官人,算了吧,别再轮回了。”

  “你……知道了?”白郅缓缓跪坐在她背后,没再辩解。

  “官人,我厌了,这一次又一次的轮回,永远,没希望的轮回……所以,不要再轮回了,好不好?”沈柚默慢慢侧过身,拉着白郅的手,看着他的脸,笑言道,“我们还会有来世的。”

  时值盛夏,颠簸一生的郡主,在官人的怀中笑着睡着了,睡着之前,还看了唯美的日出。

  往生石再一次亮了起来,“七月十七日晨初,两个执念脱离梦境轮回……看来命运也是有可能被更改的。”

  ……

  在竹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时,一名带着眼睛的优雅男子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一回身,便看见一位笑颜如花的女生,带着一点娇纵地喊到:“我回来啦!”

  “欢迎回来,我的小郡主,我等你很久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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