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气凝神,娟秀的脖颈处横着一把锋利的钢刀,全身束缚,不敢妄动。
竖耳倾听屋外晃动的灯火,仿佛杂乱的步履正促紧地往这边行来,于是美人回眸,对上身后那双傲冷的幽蓝:“他们过来了,我必须露面,不然,为首的将领定会带兵闯进来,到时对你不利。”
被迫劫持,声音还很笃定,不禁让压制在美人粉颈上的尖刀微微一颤,然后紫衣男子垂眸,对上身前芳柔投射过来的担忧,低沉警告:“别耍花招,我不会放你出去。”
“放不放是你的事,可我还不想死,我要留着命等人。”孤傲美人丝毫不理会抵在颈前的钢刀,观她赤手推开锐利的刀锋,然后转身欲往紧闭的大门口走去。
“找死。”拼狠,一把揪住她正要离去的腰身。
“找死的人是你,明明知道这里是王宫,天朝禁地,你还敢夜闯,手持利器行凶,现在你若想保命,就必须听我的,先去把门栓松开,然后随我上床。”冷艳不带任何惊慌,让男子颇为惊愕,他何曾见过女子如此笃定。
许是被她强大的气场所震慑,男子竟然依言而行,就待身影隐入床帷,急促的碎步声从门外走来。
“小姐,是张都尉率领禁军,来搜查夜闯王宫的刺客。”话中,丫鬟小红拿起纤细的火簪挑亮了厢房中昏暗的长明灯,骤时,灯火点亮四方,映照的床帘内倩影愈发清晰。
“嗯,你去请张将军进来。”宽厚的锦被之下藏匿着一个成年男子,使得她平静的脸颊竟然隐显徘红,还好床侧有一道薄纱阻挡,才能掩盖一身羞涩。
浅等,小红领着一位身形健硕而不失魁梧的年轻将领,步入了厢房,一进门,那将领便垂眸面朝床内倩影,单手行礼:“在下惶恐,惊扰郡主美梦,只因追寻潜入王宫的刺客,不敢怠慢,还请郡主担待。”
“无妨,将军既为公事而来,但请自便,岳府不会见怪。”彬彬有礼,对答如流,那么悦耳地声音从床帘内传出,不禁让年轻的将军怦然心动,一瞬,紧实的脸颊上浮现出红润的羞色。
她,宋王朝有名的美人,以冷傲而美冠朝野的丞相府大小姐,遵父姓,岳,名曰:亦心。
素日深居府中,鲜少外出,喜好医理,从小随母亲学习医术,以一手好针灸而闻名京城,虽然美人绝艳,却可惜是庶出,不能享受正室嫡女风光,所以沉浸仕途的父尊为拉拢朝中权贵,早将亦心郡主婚配给京城骠骑大将军之子张都尉为妻。
也就是眼前这个俊朗将领,再过两月,床榻内的亦心郡主将会嫁给站立床榻外的年轻男子,成就今生的夫妻情缘。
“打扰。”抬目,张都尉冷峻的眼神环视房中,其实厢房不大,却是他心爱女子的暂居之地,故此他将房中每一处黑暗都看得十分仔细,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如何?”待他再次垂眸,美人的声音便从床榻内飘然若至,顿时迷乱了年轻的君目。
“……嗯,相安无事,在下这就离去,不敢打扰郡主清修。”话落,转身,正要迈出步履,忽然想到什么,于是足下顿步。
看那张都尉从怀中掏出一个狭长的檀木锦盒,交到一旁丫鬟的手中,然后恭敬拱手,朝向帘后美人,笑道:“郡主,此乃在下一点心意,原想在定亲之日送给郡主,可惜未与郡主相见,不想今夜巧遇,在下恭送金簪薄礼,望请郡主莫要嫌弃。”
明显感觉到藏匿在锦被里的身形微微一颤,骤然,岳亦心周身促紧,她立刻联想到黑衣男子右肩上的伤势,于是美人醒目,赶忙应道:“既然将军有心,本郡主不便推诿,小红,收下吧,今夜事出突然,将军不便久待,还请先去查访刺客动向,等到闲时,你我再续今夜之谈,可好?”
知她暗下逐客令,张都尉不舍,却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于是君目黯淡,浅浅行礼,恋恋转身,步履迟缓地走出了敞开的房门。
见人影走远,岳亦心命丫鬟熄灭房中灯火,任其闭门自去。
等待,独坐黑暗,静听少许,确定窗外凌乱的搜捕声逐渐走远,她这才撩开床帘,翻身下地,借着从窗户外透射过来的丝丝月光,从一个长形药匣子里找出金疮药、绷带和一把锋利小刀。
这时候,床榻上的男子缓缓起身,幽蓝的眼眸适应黑暗,默默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你会疗伤?”
“嗯,现在你右肩上的伤势正在加重,若不包扎,定会失血昏迷。”话中,她端起疗伤所需物件,侧步靠近床沿,望着安坐的紫衣男子,说道:“这瓶金疮药是我特制的,连敷三日,伤口定会愈合,期间患处不能沾水,否者溃烂伤身。”
话中,她拿起锋利小刀划开男子右肩伤处的紧实布料,“嗤啦”细响,带血的肌肤显露月色,只见那伤口约有三寸多长,没肉一寸深,像是被利剑砍伤,因未及时处理,现在整个患处被污血侵占,污秽一片,十分腥恶。
“我自己来吧。”担心她会晕血,男子想要接过美人手中的金疮药,岂料……
“别动。”声音隐现不耐,好像讨厌被人打扰,观她取过一条绷带,蘸着手旁温热的茶水将他右肩的污血细细擦拭,然后美人粉润的香腮款款落下,殷红的嘴唇毫无预兆的落定在了他右肩的伤处,认真吸吮,将渗入伤口的污血点点吸出。
这一幕则让紫衣男子呆滞了,愣神少许,待她吐净口中血水,他才恍惚问道:“为何要……救我?”
“……呃,因为你受伤了。”美人抬目,白了男子一眼,好无趣的问题。
“刚才那人应该是你未来的夫婿吧?”问题涉嫌八卦。
“嗯。”她拽开金疮药的瓶盖,开始往他的肩伤上轻撒白色药粉。
“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刺客,为何不把我交给他,好让你的夫婿立功受封。”疑问何时变成一种平诉,仿佛被她身上笃定的气质所感染。
对他来说,眼前这个华衣美人实在太过神秘,她的气息,她的容颜和一举一动都深深牵动着男子眼底闪过的困疑。
“你们的事情跟我无关,现在你只是一个受伤的病人,而我正巧是一名医者,我只知道救人,不会害人,而他……”
语顿,凝神水眸微微上扬,对上男子那双幽蓝的眼瞳,肯定说道:“两月之后才是我的夫君,现在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为什么要我出卖病人,去换取一个无关重要人的丰功伟绩。”
如此反问,颇让男子触动,张嘴欲要再问,不想——
纤美手臂微微上抬,她用手掌轻柔地遮住了他满腹疑问的寒唇:“别再说话了,现在你需要休息,等待搜捕松弛些,你再离去。”声音埋怨,仿佛娇妻责备不自爱的丈夫,让他深感暖意,这种关怀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认同点头,待伤口绷带缠稳,男子顺从的侧卧在床榻上,望着整顿好药匣的美人,于是他伸手轻拍身前软毡,轻言:“过来,陪我。”
愣神,美人顿步,但仅一瞬,绝艳的美娇娘就迎入了他倾世的怀抱,这是为什么,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按理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不应该和一个陌生男子太过亲密,更何况她定有婚约,就更不应该和一个刺客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