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府衙出来,太子妃带着幼子上了马车,随从的一名家丁立马迎上来与马车外候着的丫鬟耳语几声,再由丫鬟传达信息给马车内的太子妃。
丫鬟柳儿说:“夫人,您娘家来人了,自称夫人是亲舅母,听说还带了俩名貌美女子过来……”
后来的话柳儿没有再说下去,这个时候带来俩名貌美如花的女子来,总不可能是送来当粗使丫鬟那么简单,估计想妄想塞人进来,打探消息抑或妄想巴结贿赂太子,只是想不到,这些人竟这样猖狂。
太子妃皱了皱秀气的眉目,小嘴轻抿,也不多说,只道:“好,我知道了,先回府。”
当然,无论多少人,来阴的还是明的,她都必须杜绝后患,防范好!她作为太子妃,不会也不能是个软骨头!来多少娘家人都没用!
“是。”柳儿退了出去,复又重新轻喝一声,让马夫继续驾驶,车咕噜咕噜声一转动,太子妃抱着幼儿便靠在了车间备着的柔软的蚕丝被,出神地冥想。
这边苏白还在府衙,刚从后花园溜达回来,被陶渊明强硬带去吃了炖好的补品。
大夫说了,他家夫人体虚,适宜进补。
苏白瘪瘪嘴,本来她就不是很饿,还非得拉着她吃那么多,这怀个孕,天天要她吃补品,吃个六七顿!她的腰腿都不知道肥了多少圈了!
“听话,今天最后一小盅了,先把它吃完。”陶渊明声音清淡又不失温和。
苏白一边接过来一边道:“这也太补了吧!!”
“听大夫的没错,你就安心养好身体吧。”陶渊明盯着她直至喝完为止。生孩子这件事不能马虎,他还特意去了解过,发现很多妇人还因各种问题导致生小孩时难产出现意外的,如鬼门关走一趟般,他实在不安,必须得看管好,把万事准备好,等苏白顺利诞下小孩后,以后不再要小孩。
苏白一口闷,随便拿帕子擦了擦嘴,这补品填了好些中药,味道有些苦,她一口下去嘴巴还涩涩的,十分难受。陶渊明适时从一旁拿了一颗蜜饯,塞到她嘴巴,这才缓和了些。
“我最近好些听到消息,城外又增派了人手?是有什么事吗?”嘴里含着蜜饯,苏白说话有点含糊不清的样子。
“嗯。”陶渊明把碗放好。
苏白喝了一口热茶,喘了一口气,看向他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虽然一直在家中,门都很少出,府中万事也用不着她操心,她只管吃吃喝喝睡,但最近有点不太平她也是知道的,最近街上开始有了佩刀的锦衣官兵巡逻。
陶渊明坦然,目光沉沉看着她:“是,最近并不太平,以防意外,你平日里尽量少出去走动,千万不能独自一人或者私带丫鬟外出,知道了吗?”
“那你呢?你要去哪?”苏白瞬间捕捉到某种信息似的,反问道。如果是陶渊明能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何况她肚子显怀了,愈来愈明显,再过几月便能生了,他是要干什么呢?以至于说出这样一番话?
不待陶渊明回答,苏白又飞快地问出一句:“你又要去打仗了了?!”
陶渊明面向她,面对着她有些执着地眼睛,莫名感到心酸酸通通的,心有种一股气在心里头游荡,却又无法排去,他只得投降般道:“是。”
他承认了。
苏白内心亦是别有一番滋味,忍下心头酸涩之感,她开口道:“那……这次又需要去几年呢……你!!”
苏白说到最后,心忽然狠狠地一抽筋,她捂着胸口,感觉瞬间痛的喘不过气来,皱着眉咬牙硬挺!
陶渊明看到了,那一刻分明心跳都要停止,他立马把她报到怀里,紧张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样!!”
苏白咬牙等着缓过来那痛,便慢慢呼吸,没来得及应他,陶渊明立马高声喊:“大夫——”
“停……”
苏白制止他,有气无力道:“别喊,我只是抽筋,一时缓不过来。”
陶渊明把她抱起就走,一路穿堂过院,到了堂屋,他让人带了大夫来,先看看再说。刚才那情形,实在令他不是很放心,他绝对不允许苏白出任何差错。
把脉过来,大方又细细写了一方单子,递给旁边的人,便主动和一旁的陶渊明道:“夫人身体虚弱,还得多保重,平日适宜进补,但不可过度,平日里尽量少受些刺激,孕妇忌大喜大悲……”
陶渊明耐心听完,让人恭敬把人请走,又来到苏白榻边,幽幽叹息一声,“夫人……”
“哼……”苏白冷哼一声,“你走吧,孩子生出来我自个儿带!你若是还不回来,大不了我改嫁就是了!你打你的仗去!我有银有钱,想怎么过怎么过!”
陶渊明面色一凝,猿臂一伸,把人拥进怀里,“不许说这种话,等我回来。”
“等你?”苏白完全没有好脸色,直接瞪他,“你以为你是谁!脸那么大?你累死累活常年累月地去打仗我看你落得什么好!你以为你握着那俩块兵符那好得了哪里去?功高盖主,上头的人能不忌惮你?!这打赢了未必……”
“够了!!”陶渊明面色阴沉,低吼一声,“你以为我为的什么?”
“我……”苏白愣然,想起什么,回过神来,眼泪鼻涕一下子哗啦啦地流,哭的身体一抽一抽的。
她当然知道,这破时代哪都不太平,不打战,只会给人欺到家门前来,到时也只是一个民不聊生妻离子散、哀鸿遍野的下场,她也不想看到城门外血流成河尸体纵横的场面,但是……
但是一想到,自古以来从军者,无论将军还是将士们,打赢打输都没几个好下场,没有几个能有好结果的,她就感到万分难过……也可能是因为怀了孕的缘故,最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波动大。
苏白哭完渐渐冷静了下来,抹了眼泪,说道:“对不住,是我自己太偏激了,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你让我一个人冷静几天想清楚罢。”
说着,苏白自顾自起了来,想要独自回房去。
陶渊明默默抱住她,打横把她抱起,苏白挣扎,“你做什么?!!放开我!”
“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