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白早早就起了身来。
不得不说,现在这幅身体也是好啊,咋晚她三更天才睡,今早一起来她却还是精神抖擞的,寻思着怎么上山去,人大叔给了那么多吃的东西来,她买条衣服送给人家,也算合情合理吧?
虽然也不知道他会不回收,大叔的性子沉闷,平常也不咋说话,一个人住着山中孤零零的也怪可怜的。不管收不收都好,这衣服既然都买了,无论如何她还是要送过去的,而且这衣服很宽大,她大哥二哥都不能穿,也就适合陶渊明那样高大魁梧的身材,不然没谁能穿了。
——
一路天光微亮,趁着天还算早,苏白上山去了,早晨的曦光还透着些烂漫,晨风清清爽爽的仰面吹来,空气都是凉凉的沁人心脾,令人的感觉是一切都是那么舒适的很。顺着曲折的小山路,苏白缓缓走上去,轻喘着气,也总算是上到陶渊明那了。
苏白单手抱着手里的布包,空出一只手来敲那木实的门,一边叫道,“大叔大叔!你在吗?”
没回应?!
苏白又趴着门听了听,好像还真是静悄悄的,难道不在,苏白想,把脸紧贴着门,还没听出个啥,这时的门却突然的“吱呀”一声,开了。
苏白险些没掉到地上。
赶紧站稳了身子,苏白有些不开森闹闹的样子,说:“大叔,你怎么神出鬼没的,走路都没点声音的吗?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抱歉,我在厨房。”陶渊明认认真真的说。
好吧,这会苏白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说到,“其实也没啥的,嘿嘿就是我自己也有些马马虎虎的吧。”
又问:“你在厨房是做什么好吃的吗?”苏白好奇的说,倒不是说她是眼馋了想要蹭吃的,而是吃过大叔做的肉干之后,就有点好奇大叔的厨艺了,一个粗糙的汉子,会做饭吗?做的怎么样呢?
“没有,只是随便做点吃的。”陶渊明一个侧身让出门口的空间。
想了想,苏白还是进去了,还跟陶渊明来到了厨房。
陶渊明这里的厨房整体上来说真的比她那茅草屋的家里好多了,还通风透气,灶台前就是小杆窗,外头透着些绿意,视线瞥到灶台,苏白看见灶台上的铁锅里还盛有一些冒着些白烟的红薯。
好像放多了水,也煮了太久来,以至于这红薯都软软烂烂的,不仅卖相看起来有点那个啥,木有太多食欲,这一看就知道吃起来味道也不算好的。
苏白用疑问的眼光看着他,这是你的早饭?
陶渊明默然。
苏白问:“大叔你怎么不做饭啊?”
陶渊明顿半饷才道:“我不会。”
不会?你不是做肉干听好吃的么?咋不会做那么简单的饭菜?苏白表示很想知道他一个人在深山是怎么过来的?不会做吃的可不会挨饿?
苏白撸起了袖子,把衣服递给他。
陶渊明不明所以的接过。
“买衣服的时候看到的,就在角落里,也没人买,我就买了,我家里没人适合穿,也就你穿得下,这衣服很宽大。”苏白轻描淡写的说,那语气,好像真的就是在说,这衣服是我看着便宜买的,家里人不喜欢,没人要才给你的。
苏白其实是有点怕大叔不接受,她只想着有来有往,大叔这么好人送了她那么多东西,在饿的两眼发昏的时候,能吃饱肚子,这无疑是雪中送炭吧,她是记住了的。这会儿买件衣服给人家,也说的过去。
陶渊明犹疑着接过,也是没有说什么了,人家小姑娘都拿过来了,他也好轻轻的说一声,“谢谢。”
苏白一挥手,表示不用在意,视线在厨房转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食物,就问:“大叔你家有米吗?平常的食物你都放在哪的?”
“在侧房。”陶渊明不明所以,以为她家里可能又没吃的了,所以过来要些粮食,他用目光示意过去,顺着他的目光,苏白这才发现角落原来还有个门,连有一间房,平时应该都是存吃的,苏白走过去,陶渊明一手缓缓推开那扇笨重的石门,苏白再一次用眼神表示了她的惊叹。
石门!好高级好犀利哦!这是怎么做到了?!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陶渊明又说,“平常猎到的一些东西和猎物都在这里了,你想要什么?”
“我没想要什么啊,”说着,苏白得目光转向那成堆堆着的一麻袋的白米和面粉上,视线再向上,头顶挂着的是各式各样的肉制品,一些腊肉,和一些烟熏的野味,肉干大大小小长短不齐的排列在一条条铁丝钩上。
苏白有些眼馋,收回视线,一低头,看见地上还有俩只有些眼熟的野鸡,苏白眼珠子不动了。
看见她的视线久久在野鸡上徘徊,陶渊明说,“那是咋晚猎到的,你可以带回去。”
苏白摇摇头,“不用,我还是给你炖了补一补吧。”这常在深山里跑的也需要精力。
“你炖?”陶渊明的视线停在了她的脸上,巴掌大的一张脸,眼睛大,下巴尖,小脸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些娇贵的小姑娘一样,能做好饭吗?
“对啊,我给你做顿饭吧,也用不了多久,一边等会儿就好了。”苏白一挥手,转个身,拿个瓢子就装了些米,估摸着太少可能不够吃,就捧了好几把。
陶渊明沉默。
从未见过有哪位小姑娘这么……不在意世俗的,哪有跑上山来和他一个猎户混在一起的,村里的人大都嫌他一个打猎的粗鲁,平常也不会有多少来往,人见了哪个不露出鄙夷的神色,这么这个小姑娘就毫无避违呢?
他想问,却又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苏白刷了刷一下因长久没被使用过而有些粘灰的锅,然后把锅架在灶台上。
提起俩蔫巴的野鸡,又取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腊肉,看到有些青菜的什么的她都拿了出来。
翻翻找找出陶渊明家的菜刀,苏白把鸡脖子上的毛拔去了一些,在鸡脖子上划了一道,这鸡血苏白也不浪费,拿了一个碗来接着,煮汤的时候就可以倒进去煮。
农村人的话,管这叫“鸡鸿”,“鸡鸿”就是下了盐后的鸡血凝成的块状,它是可以起到吸内尘的作用的,吃了多多少少对身体是有些益处的。
又把腊肉切成片后,苏白在小窗台看到了一把小的豆角,不知道哪摘的,还是挺新鲜的,苏白折了小段小段的,就拿来炒腊肉,然后再下俩个荷包蛋,蒸些红薯,陶渊明一个人他是再怎么大也够吃了的。
苏白抠了一块山姜出来,洗干净,切成片放进炖鸡的锅里,再把黄澄澄的鸡块给翻了几番。
顿时厨房就弥漫着一股属于肉的香味。
苏白先让鸡在锅里头炖了炖,煮软一些,然后动手炒腊肉和豆角,把腊肉放了进去炒出油,六七分熟了就下豆角,反复的翻动几回,苏白小小的个子把锅铲都舞的虎虎生威的。
很快,一碗新鲜滚热气的腊肉炒豆角就出锅,至于红薯,苏白都是随便洗洗干净就放入后灶台的锅里煮着了,这一把火烧的旺,后面的灶口是连着前面的,等她炒完菜,那红薯也该差不多熟了。
那一盘野鸡蛋也是香,一连几个下锅去,一串串的白的蛋白黄的蛋黄,属于鸡蛋的那种诱人的味道就被激发出来了,在锅里捞一圈,就能铲上海碗里。
陶渊明一直就在旁边看着,也不出声打扰。
苏白做饭的时候也是投入的很,也没发现有这么高大的一个身影在背后,陶渊明不出声的时候,别人都几乎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所以等她把菜炒好了,甩了甩握铲的累得不行的手,她不经意的一回头,就猛地被他高大的身影吓了一跳。
抬起头,就看见他沉默着满脸胡子拉碴的样子。
苏白:“……”
她有些恼怒的道,“大叔你走路怎么老是没一点声音也没的,总是吓我一跳!”
陶渊明垂眸,出声道:“抱歉,那下次我发出一点声音。”
“好吧,算了,也没什么。”见状,苏白拍拍受了惊而跳得飞快的小心脏说道,又说“好了,饭我做好了,你尝尝看还可以不,合不合胃口。”
陶渊明眼眸沉沉:“饭菜很好。”
“你怎么知道很好,你还没吃呢?”苏白瞪大眼问。
“看起来就很好。”陶渊明终于微微一笑,不过这只是大概看出个笑模样,他的胡子实在太多了,苏白也不知道个怎么美丑法,只是从他脸上的肌肉拉扯这个细微的动作中判断出来的。
“那好吧,你先吃吧。”苏白摆摆手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了,告别道,“大叔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时间再聊。”
陶渊明静静的站在那,“你不用饭?”
“不啦,我出来有点久了,得先回去了,大叔你吃饱一点就好。”苏白笑的眼眯眯的,走出院子,她的脸在刚升起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温暖明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