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这件事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出去了,不过苗头还算比较正,大家都说帝后恩爱,国之大幸,还祝愿皇后能早日诞下龙子,以保江山基业永存。
国家幸运不幸运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帝后恩爱实属谣传,但念在这个谣传并不是坏的,反而让百姓对江遥的拥护程度和认可程度更高了,江遥似乎也很受用,非但没有制止流言传下去的意思,反而一副乐在其中的坦然,要不是我是其中的一个明白的当事人,连我自己差点儿都要相信了。
长云明显不关心这些事情,她只问我当天江遥是否跟我说了什么,当然,长云是不可能用这么不合规矩的语气和言辞,她的原话是:“奴婢在外面侍奉时,隐隐约约听见皇上似乎向娘娘交代了什么事情,若有什么要紧的,娘娘可不要忘记了。”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皇上跟你说啥了?你自己脑子不好使咋还不说给我听呢,万一耽误了正事多不划算呀。
我想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对我的态度还是向往常一样,只是一反常态的非要在我的寝殿办公,竟然还跟我睡在了一张床上!虽然是我主动让出来的,但是没想到他就真的接受了啊,要知道这个人可是看见我就厌烦无比的,到让我怀疑他到底对我究竟是什么一种心思了。
长云见我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怕我就此打住什么都不说,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单刀直入:“皇上有没有对娘娘说过什么比较让人在意的话呢?”
我又将那天江遥本来说的就不多的话重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发现实在没什么东西,也十分苦恼的抓抓脑袋,可怜兮兮的看着一旁恨不得把我的脑壳撬开的长云。
如果可以把自己的心情外化的话,我很想知道长云现在的心情如何,但长云并没有迫切的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东西,反而开始为我做起了分析:“皇上年轻气盛,若真的要跟您置气,今天是不会到凤鸾殿来的,相反,皇上似乎是来道歉的,虽然表现的可能有些不明显,但他是帝王,不可能像别人那样低声下气。”
我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道歉道的这么理直气壮和耀武扬威的,我还真的没见过,不求他低声下气,但凡能对我正常一点就好了,别让我看见他就膝盖发软,恨不得将自己埋在雪地里。
“江……皇上似乎提到了安王殿下,说我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离他远点!”我思来想去,也就这一句话有几分揣测的意味。
但这意思很明显,不需要长云给我推敲,我自己也能分析出来。无非是让我注意自己的身份和态度,身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自然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起责任,要跟别的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要惹出什么闲话,不然给江遥带了绿帽子,他一定会杀了我,不顾一切、不惜一切代价。毕竟帝王嘛,谁能忍受自己的皇后跟自己的兄弟勾结在一起,这可是莫大的耻辱。所谓士可杀、不可辱……
我正在脑海里自己胡思乱想着,不经意间窥见了一旁的长云满脸的忧思,很明显,这句话在长云听来跟我完全不是同一个意思,我也没了玩笑的心情,略有些正色的看着她。
长云似乎有些话不太方便说出来,吞吞吐吐的样子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性格。
“安王殿下是太后的亲生儿子,虽然承国公是站在太后那边的人,可没什么人能比得过安王殿下的位置,若是牵连上了他,难免会有什么变故,说不定……”
虽然长云说的云山雾绕的,旁人听了可能有些不能理解,但我是当事人,这些话如同惊雷一般,让潜行在黑暗中的人都在那一瞬间露出了真面目。
可是太后送我这件火狐大氅的时候,安王殿下尚在昭园,我一直规规矩矩的待在宫里,又怎么会让太后有所顾忌呢?显然长云是接着一件事情提醒我不要跟安王殿下走的太近,但我还是不太明白,既然没有什么值得太后如此大动干戈的对我出手,那她到底为何送我这见衣服引起江遥的怒火呢?
是父亲或者哥哥们在前朝出了什么事,借我来敲打我的家人,还是趁着年下众皇室归来,敲打江遥呢?
这一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真正的用意我也不得而知,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过是一枚棋子,或是江遥拿来对付我的家人,或是太后拿来惊醒江遥,甚至,我的家人用来献媚太后。
难得今天这样好的天气,我却半分走在阳光下的心思都没有,我开始有些怀念当初在府里生活的日子,虽然也不是非常的轻松,但总有能保护我的人在身边,不像现在这般孤立无援。
“阿萱!”远远的听见门口一声呼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除了苏蔻,没有人敢在凤鸾殿如此放诞无礼。
我抬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些,或者索性呆滞一些,总之不能把心思露出来。
“听说你膝盖受伤了,我这几天不得空,你现在怎么样了,还疼的厉害吗?”苏蔻眼里的关切不是装出来的,也不像其他妃嫔那样流于表面。
“不疼了。”我握住她的手,限制住她的动作,省得她心血来潮撩开我的衣服非要看一眼。
“对不起啊阿萱,我当是真的不知道,不然的话一定会去求阿遥,让他放了你的。”苏蔻有些愧疚,这些愧疚不是她该有的,毕竟这些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有没有错,为什么跟我道歉,我还能因为自己犯了错,小心眼记恨你不成?”我故作轻松的跟苏蔻开了个玩笑。
“我才没有这么觉得呢?阿萱你也太小看人了!”苏蔻嘟着嘴,眼睛水亮亮的,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今天我是不能跟你出去玩了,我看别的宫里都贴了窗花,不如让长云拿些彩纸来,我们剪窗花玩好不好?”剪窗花什么的我一点都不会,但是用来打发时间再好不过。
“好啊好啊,但是你要教教我,我还从来没剪过呢!”苏蔻明显来了兴致,兴奋的搓着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多厉害的高手,正要等着剪刀和彩纸送来大干一场呢。
“我们又不是做这行的手艺人,哪里有什么规矩模板,照着自己喜欢的样子随便剪剪就好了,毕竟看着容易,真正动起手来还挺难的。”我笑着,把以前二姐姐跟我说的话也对苏蔻讲了一遍。
“说的也对,不如我们比比看谁剪出来的东西最有趣?”苏蔻鬼灵精怪的,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好啊。”我指了指那边的桌子,“两个时辰为限,咱俩谁都不看谁,让长云当裁判。”
“一言为定!”苏蔻说着,挪到了另一个桌子上,还故意背着身,看来这小姑娘的胜负欲还挺强。
我不过是图着清净,不然一直陪着苏蔻聊天也挺累的,毕竟她可能有很多话要说,但我没有,而且我对江遥的事情不感兴趣。
彩纸和剪刀不一会儿就送来了,苏蔻拿了一部分过去后,就开始大刀阔斧的进行着自己的创作,虽然看不见她做的是什么东西,但冲她这个投入的劲头,我觉得她应该挺开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蔻突然又觉得她有些可怜,我小的时候再怎么也是逛过京城的,她却一直禁锢在这么大的皇宫里,四周的景象都看腻了,不像街上,总有门户开开关关,来一批、走一批,每次都有新奇的玩意儿,不会让人觉得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