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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起 45

打上灯花 子不语你 3782 2024-07-06 18:18

  寥寥几眼,也没能逃过江遥的注意,他饮了一杯酒,杯身遮住了唇,那一声是说给我听的,别人并不知道。

  “皇后似乎对朕的弟弟很感兴趣。”

  这话我不敢接,装作没听到低着头看着眼前杯盏里的东西,江遥并没有因为我的退让而放过我,反而轻笑一声,道:“也是,听说他少年时到承国公府做客,救过公府落水的小姐,小姐大病一场,朕这个多管闲事的弟弟也因此染了重疾,至今都没痊愈。”

  不行!沉住气!

  我压制住自己内心狂涌着的在意,硬是装出了一副听不懂的纯真模样,其实我不知道像不像,但是江遥没有再继续对我发难,至少这个反应不会让他很讨厌。

  江弦因为我身染重疾,至今都未痊愈?他是得了什么病,既是皇室贵胄,为何还没有治好?我落水的时间比他还要长,怎么就没有这么大的反应,莫非他本来就身体不好,因为救我才雪上加霜,落得现在这副模样?

  如果他是好的,他的眼神会不会不是这么清冷?他那样的孤寂,那种淡漠世人于外的漠然,究竟又是为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又不能向别人寻求帮助,内心的愧疚愈发难耐,一连几天都没有睡好觉。

  但也只是我单方面的做这些担心,江弦根本不在意我,无论是当年他救过的女孩,还是现在坐在最高位上的皇后,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

  我只是觉得抱歉,任何人为我这条命做出牺牲,我都觉得抱歉,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可我一路磕磕绊绊的走到现在,身上背负的人情早已还不清了。

  江遥带着大批的奏折来我的宫殿里的时候,我正仄仄的歪在一侧,他见我神思倦怠,自然也没有好脸色,冷笑道:“皇后近日这是怎么了,自从中秋夜宴以来,倒是像揣着什么心事,一时间说不出来似的。”

  “皇上心思细腻,可我们娘娘最是不会把事情放在心上的人,大概是在宫里待的时间有些久了,想家了。”长云奉上一杯茶,三言两语替我解了现下的围。

  “这可不尽然,万一她是装的呢?”江遥直白的把眼睛里的怀疑和审视表露出来,看着我,凌厉的眼角多了一丝戏谑。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来假亦真,公门侯府未必就没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如果能装一辈子,又有什么真假呢?”

  长云话里有话,一时间让江遥跟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不,准确的来说只是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长云看着江遥,以一个智慧的长者颇为担忧眼前这个还极为年轻的后生的神情,眼里的宽和与平静让江遥眼里的凌厉黯淡了下去,竟有几分我看不懂的失落。

  “朕知道了。”江遥对长云颇为尊敬,她的话,多少比旁人有些作用。

  先帝在位的时候长云便已经作为女官到了宫里,侍奉的太妃原也是位德高望重的贵妃,这位贵妃可不是一般人,先不说家境如何,单凭她是先帝的养母这一条便足以让所有人对她敬重有加。

  贵妃是当时的皇后过世之后才加封的,后宫无主,一直是贵妃在打理后宫事宜,但对于贵妃独揽大权,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因为贵妃为人谦和,对皇后很是敬重,下又体恤众嫔妃,在宫中多以贤德出名。

  长云是先帝登基后才入宫的,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成为了太妃的左膀右臂,耳濡目染一些平和之气。太妃过世后因为资历颇深,又很受贵妃的信任,便在宫里做起了女史。长云秉性纯良,为人刚正,即使没了老太妃这个靠山,也十分有威望,平常连太后都要给她几分面子。

  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对长云有所了解之后,她对我的态度,以及对江遥的态度都逐渐明朗起来,很多事情也都不用再多做解释。

  江遥带的奏折跟上次一样多,但翻阅的很快,还没有到就寝的时间便已经早早地批改完了。

  我不敢打扰他,听长云的安排,在离他不远,但也绝不算近的地方端坐着,他没抬头,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我。

  江遥似乎很累了,眉眼的倦色很深,撑着脑袋的手捏了捏眼角,仿佛还能听到他那声疲惫的叹气。

  他的手撑着额头,便再没放下,似乎有打算就这么睡着的感觉,我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太监,小太监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办,蹑手蹑脚的过去请示长云。

  长云便把一条绒毯放到我手里,我有点不敢相信的指指自己,长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不容许我拒绝。

  好吧,不就是盖个被子吗,横竖不会掉下来一块肉,只是江遥万一醒了,或者压根儿就没睡着,那就有点尴尬了,平常对我那么凶,我还巴巴的热脸去贴,不更嫌弃我才怪!

  我把毯子轻轻盖到江遥身上,江遥的眼皮动了一下,我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手里的动作顿时僵住,连呼吸都一起屏住了。

  好在也只是跳动了一下,再没有别的反应,我还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不免多看了两眼。江遥长得其实很好看,收起眼角的凌厉,不过也是个仍有些少年模样的年轻男子,眉眼如画,垂下的睫毛连弧度都是那么完美。

  我起身,正要离开,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声音,我听的不真切,回去去看,江遥还是刚才那副模样,那个声音也无从寻起。

  起风了,从没有关上的窗户那边一直吹到这里,满堂的灯火跟着一起摇曳,我们的影子也在风中颤栗,我打了个哆嗦,天冷了,想必明天早上外面会有一层寒霜。

  “喂——喂——!”

  我推了江遥两下,江遥突然睁开了眼,像是惊醒一般,眼睛里的阴冷和防备,像极了一匹行走在黑夜里的孤狼,好在这样的眼神也只是转瞬即逝,继而替换成不耐烦的神色。

  “出去!”

  出去这两个词本是很中性的,但江遥说出了“滚”的意思和气势,我本应该很识时务的“滚”了,但既然叫都叫醒了,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你困了吧,要睡觉吗?”

  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问他要不要睡觉,接着我就顺理成章的把我的床让给他,我去偏殿的小床上睡,长云也会对我这样的动作赞赏有加,岂不两全其美。

  但江遥会错了意,冷冷的甩开我推搡他的手,道:“这就不牢皇后操心了。”

  说着,又随手拿起了早已经批改好的奏折,上面他用红色朱砂批改的痕迹十分明显。

  “我怕你感冒了……”

  “皇后关怀,不胜感激。”他这话里没有半分感谢的意思,倒是满满的嫌弃。

  “会传染给我的……”我接着,把自己没有说完的话说给他听。

  他有些无语的看着我,我认真的看着他,点点头,道:“之前我三姐姐感冒了传染给我,吃了好些药才好的。”

  他还想说什么,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是他没有说出来的机会,刚张开嘴巴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弄得颜面全无。

  我一副“看吧,我就说,你还不信!”的表情看着江遥,江遥裹了一下身上的毯子,让一旁的小太监给他加上火炉。

  阿弥陀佛,这才几月份啊就要火炉,只怕內侍的太监们还没来得及清洗出来,倒会这个时候为难身边的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床太小了?”我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道:“偏殿还有一张床,我可以去那里睡。”

  “不用了。”他起身,向偏殿走去。

  江遥依旧起得很早,我也在他走后被长云喊起来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每次见了我都会赏些东西,无非是一些精致的吃食或者物件什么的,这次倒是特别,赏了我一碗汤药。

  “后宫嫔妃不多,而且都尚无子嗣,皇后要尽早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

  手都没牵过,靠这些坐胎药就能来一个孩子?我虽然很想吐槽一下,但还是忍住了,在太后慈爱的微笑中将这碗看着苦苦的汤药一饮而尽。

  这药看着黑不拉几的,一副苦的要命的样子,喝起来倒是酸酸甜甜,别有一番滋味。我咂咂嘴,略有些回味的看了一眼碗底残留的药渣,竟看不出是什么成分。

  “哀家让人写好了方子,长云你可要记着,每次皇上走后给皇后喝上一碗。”

  “是。”长云不动声色的收下了药方。

  坐不坐胎的另说,味道竟然还不错,给我当小零食解解馋也不错。

  但这个药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味道,在原本的酸甜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香。我仔细品味了很长时间,才分辨出来里面的一味药草被换成了活血化瘀的藏红花。

  我吃坐胎药这件事也只有太后身边的人和我身边的人知道,太后那边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那便是我这边的人动了手脚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手段,一点都派不上用场,对于我来说,坐胎、堕胎都没什么区别,我又不会真的怀上江遥的孩子。只是有些好奇,究竟是谁想要害我呢?

  按说苏蔻是最有可能的,但从感性的角度我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她。苏蔻对我的好并不是没有根据的,这些天的相处里也猜出了个大概,应该是与我的长相有关。

  苏蔻其实是知道那天画着厚重油彩的人跟风华阁贸然闯进来的都是我,那些话是故意说给江遥听的,她只是很像要我留在身边。

  我跟她一无交集,二来素日没有交往,能够想到的原因,只有我的长相。

  她应该在其他时候见过我没有涂油彩的样子,但我没注意到她,或者我与她记忆中某个很重要的人长得非常相似,总之,这份好感一定跟我的相貌脱不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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