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明白之后，纪韶有底气了许多，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面对方靖汣时不会再局促担心，时不时更是会说出一两个笑话逗她，只可惜他天生缺了一些逗笑人的天赋，再好笑的笑话到他嘴里，总是变的奇怪无比。
方靖汣每次不是被笑话逗笑，而是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时间久了，纪韶死活就不在说了，偏偏方靖汣每次都逗他，叫他讲笑话。
翼州探查的影卫回去之后，将事情原原本本禀告给了齐铖，齐铖听完后，挥了挥让他们下去，一个人坐在御书房，良久没有说话。
他当时因为被郭贵妃算计，九死一生，想着回到京城还要忍气吞声，谁成想还没回去，就听见靖汣为了他提剑闯入了皇城，杀了郭贵妃。
他当时什么反应，震惊，愤怒，还有害怕，气她鲁莽行事，不同他商量就敢斩杀皇帝的妃子，害怕此事牵连到他，被父皇责骂，被朝臣参奏，失了夺嫡的机会。
那一路上，他怕的要死，平生第一次这么怕，他没有她那等魄力，她敢同穹苍撕破脸皮，敢斩杀贵妃，她好像是无所不能的，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赌，可他却做不到。
回去之后，他入了宫，向父皇请罪，父皇没见他，只是叫他回去休息。
他以为自己被父皇放弃了，太子之位再与他没关系。
后来才知道，她杀了郭贵妃后，在早朝上与群臣吵了一上午，将郭贵妃做过的桩桩件件罪事，一一摆了出来，说的群臣是哑口无言，以一己之力扳倒了郭贵妃与三皇子，他离太子之位又近了一步。
那是何等的魄力，他看着她，心中却在庆幸，幸好她不在皇室，不是男儿，不然他哪里有机会。
伤养好后，父皇将他叫进了御书房，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他能不能掌控得住方靖汣。
他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个世上，谁能掌控得了方靖汣。
父皇没再说什么，只叫他退下。
是啊，他掌控不了，她若成了皇后，后宫干政，他该如何。
第一次，他对娶她这件事产生了动摇，他真的喜欢她，但他却不敢再娶她。
穹苍说闻若是真凤时，他其实是松了口气，便顺势而为娶了闻若。
后来他二人渐行渐远，他依旧放不下她，但始终不敢娶她，他怕日后，她真的敢篡位。
如今听她说起这桩事，他才想起，原来很早之前，他就动摇了。
“陛下，看您最近一直再劳累，我熬了汤，喝些再忙吧。”闻若端了汤进来，看见桌上摊开的奏折，瞥了两眼，又移开了视线。
“你还记得郭贵妃之死吗？”齐铖问道。
闻若点点头，“记得，方姐姐杀的，父亲跟我说的时候，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真能做得出这样的事，还想着她若是个男儿，我定然要嫁给她。”
“她比起男子，也不遑多让。”这世上谁比得上她呢，男人比不上，女人更比不上。
“是啊，可惜……”闻若笑了笑，回忆起以前，“小时候我就十分羡慕她，她是国师弟子，穹苍的仙主继承人，这世上谁有她厉害，可没想到她竟然敢与穹苍决裂，那时她才九岁，我到现在都不敢想这样的事。”
“她总是这般，锋芒毕露，不知何为收敛。”齐铖想起当初那个小丫头，提着一柄剑指着国师，眼里有恨，有不可置信，有愤怒，却唯独没有恐惧。
她就那么与国师对峙，一点也不像一个只有九岁的女孩。
“这世上，只有这一个方靖汣，许多人都想跟她比，却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她。”闻若眼里全是怀念，“也不知她在翼州如何，方姐姐不喜欢吃苦。”
闻若搅着汤，摸着温度差不多了，盛了一碗，“陛下喝点吧。”
“她挺好的。”天高海阔，自在逍遥，如何能不好呢。
“那便好。”闻若看着窗外，她这一辈子，就困在这儿了，倘若当初她不答应，怕是现在也有另一种结局吧。
齐铖喝着汤，又看了看闻若，当初本就是他心生退缩，现如今又后悔了，可惜她已经不爱他了。
第二日，封后的圣旨就昭告了天下，闻妃端庄贤惠，立为皇后。
方靖汣知道消息时，已经是几日之后，也没多少惊讶，本就是早就料到的事。
纪韶小心看向方靖汣，怕她难受。
“纪统领偷看不必这么明显，我感觉得到。”方靖汣无奈道，“看我有没有难过或是不甘心？”
“没有。”纪韶忙收回视线，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
“我若真对他还有半分心思，根本就不会嫁给你。”方靖汣审视地看着纪韶，“纪统领还是不相信我？”
“自然不是，我只是……”怕两人破镜重圆。
“纪统领，我俩从来没有正式比过吧，正好今日天不错，我想知道，到底是纪统领厉害，还是我厉害。”方靖汣站起身来，“我去换身衣服。”
纪韶还想说什么，方靖汣已经离开了，只得作罢。
听闻二人要比试，其他人来了兴趣，全站在一旁观看，千雨甚至做起了赌局，赌谁赢。
“废话，自然是小姐赢。”
“你这么笃定？燕一，你觉得呢？”千雨不信，又看向燕一。
“小姐赢。”
千雨又问了好几个，都说是小姐赢。
“你们怎么这么肯定？”
“燕一跟你姐打，你觉得谁赢。”猎一问道。
“当然是燕一了。”千雨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错，你姐赢。”猎一拍了拍她的肩，嘲笑道，“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十两银子，我就告诉你。”猎一伸手道。
“别听他胡说。”千雪翻了个白眼。
“他没胡说，是你赢。”燕一在后面说道。
千雪顿时红了脸，捅了人一胳膊肘。
场上，方靖汣握着软剑，笑看着纪韶，“纪统领可要尽全力啊。”
“好。”
纪韶话音刚落，方靖汣已经冲了过来，速度十分之快，只见一道残影，人已经到了跟前。
纪韶忙侧身躲开，手中的剑也挥了出去。
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纪韶刚开始一直在防守，怕不小心伤到她，后面也放开了手，全心全意打了起来。
旁边众人看的是津津有味，许久没看见小姐出手，这一出手，当真是又快又狠。
“纪韶还是收敛了。”燕一评价道，“小姐也是，估计是怕伤到彼此。”
“比试而已，受伤了心疼的不还是对方。”猎一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说道，“想当初我跟纪韶打，他可真是下死手，燕一，纪韶轻功比你如何。”
“我不是他对手。”燕一如实说道，“影宫对他的记录，天才。”
“啧，评价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