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汣到家下马车时,怀里还抱着一袋糖炒栗子,里面全是纪韶剥好的炒栗子。
方鉴看她这般随意,翻了个白眼,“没规矩。”
“回自己家还要什么规矩,我还没吃饭。”方靖汣吃了一颗,自顾自进屋。
“下官拜见方大人。”纪韶行礼道。
“咳咳。”方鉴咳嗽两声,不受礼。
“小婿拜见岳父。”纪韶又赶紧换了称呼。
“嗯,进屋吧。”方鉴这才满意地摸了摸胡子,让人进了屋。
方鉴看方靖汣清瘦了许多,心里心疼,面上却不显,看人自顾自坐在椅子上抱着猫,瞪了一眼,叫人上了膳。
“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方鉴坐在上位,喝了口茶,忍不住说道。
纪韶行了礼,坐在方靖汣旁边的椅子上,方鉴问什么就答什么,丝毫不谄媚。
方鉴心里很是满意,这小子脾性他信得过。
“靖汣自小被我惯坏了,娇纵得厉害,你平日多让着她点,莫要与她急眼。”方鉴不相信叮嘱道,他这女儿,脾气委实不好,小时候一丁点事就要发火,搞得家里人仰马翻,现在还好一些,长大了内敛了,发脾气就一个人憋闷着,不搭理人。
“不会。”纪韶偷瞄了方靖汣一眼,真心实意道,“她脾气很好。”
这话一出,父女二人同时愣了一下,对视一眼,选择沉默。
“先用膳吧。”方鉴在心里叹了口气,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小子以后自会知道,他这女儿性子有多差劲。
方靖汣闻着香味,胃口大开,菜都吃了许多,果然还是家里的厨子手艺好。
“王师傅我带走了。”方靖汣放下筷子,说道。
“嗯。”方鉴看她这吃饭的样子,也知她是挑剔纪府伙食,点头答应。
纪韶似乎也明白过来,她这段时日吃得少不是胃口不好,而是不喜欢。
他家总归是与方家无法比的,不论是位置还是大小,都是天壤之别,就连丫鬟仆从,也是最近才招进府里来的,往日除了他,便只有一个老管家,两个小厮。
纪韶低垂着眼,有些愧疚,京城王公贵族,她那一个嫁不得,却偏偏被一道圣旨许给他,成了京中茶余饭后的笑话。
“那就是纪韶?”柱子后面,四人瞅着这边,来看看自家长姐这个夫君是什么样。
“那道疤好吓人。”年纪最小的方静伟小声道。
“就是,陛下怎么会把长姐许给他,也太差劲了些。”方静莲扯了扯方静莹地衣袖,“二姐,你说陛下会不会也给我们找一个这样的夫君啊,我不要。”
“你做梦呢,陛下知道你是谁。”方静莹抱着臂,也是一脸嫌弃,“长姐是从龙之功,陛下这是过河拆桥,你什么都没做,还想陛下给你赐婚?”
“这人以前是陛下影卫,忠心护主,依我看,肯定是为了折辱长姐,长姐打不过他,肯定是在夫家受了欺负,不然怎么刚嫁过去就病了。”方静昊越说越有道理,火一下就上来了,“二姐,你说我们要不要整治一下他,这是咱家,他受了伤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方静莹想了想,点了点头,“怎么弄?”
“要我说,咱们找几个人……”
“你们几个,躲这里做什么?”方靖汣不知何时走到四人身边,吓了四人一大跳。
“长……长姐。”方静昊一脑门的汗,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方静昊,又算计什么呢?”方靖汣笑得十分和善。
“没……没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四人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小兔崽子,也太小瞧我了。”方靖汣回头叮嘱道,“纪韶,别伤着他们,教训一下就成。”
“好。”纪韶自然答应,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不一会儿,方静伟就过来了,许是因为太紧张,说话都磕绊,“姐……姐夫,他们都说你……很……很厉害,你能……能不能教教我?”
纪韶看了方靖汣一眼,看对方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去了。
到了地方,人没看到,就只见一支箭就飞了过来,纪韶侧身躲开,箭直射在后面的柱子上,下一瞬,又有好几只箭朝他射了过来。
纪韶几个转身,箭连他的衣服都没挨着。
“这么厉害,怎么办?”见没中,方静莹看向方静昊,“你不是说可以吗?什么馊主意。”
“我还有后招。”方静昊拽了一下绳子,一只桶从天而降,桶里装的是水,眼见着就要扣在纪韶头上。
纪韶抬脚将桶踢飞出去,一桶水全撒在四人旁边,四人躲闪不及,身上溅了一些。
“被……被发现了?”方静莲惊呼道。
方静莹见此,抽出鞭子就挥了出去,纪韶抓住一端,轻轻一拽,鞭子就脱了手。
方静昊从怀里掏出一个暗器,刚要发射,一支箭擦着头顶飞了过去,钉在身后的柱子上。
方静昊看了一眼,咽了咽口水。
剩下的两个小的见此,不敢再动弹。
纪韶将鞭子丢给方静莹,转身看向身后。
方靖汣正靠在柱子上,刚才那只箭就是她扔出去的。
方靖汣拍了拍手,走到方静昊跟前,伸出手,方静昊被她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乖乖把暗器交了上去。
方靖汣将针拆出来,发现上面还淬了毒,脸黑成了锅底,将暗器摔在地上,一巴掌扇了过去。
十几岁的少年脸被甩到一边,嘴角有血迹溢出。
“抬头,我就问你一遍,谁给你的?”方靖汣气得不轻,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陈煋。”少年身高快要追上她了,闻言挺直了背,抬头看着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要他死了,你就自由了,我没错。”
“没错。”方靖汣气得笑了出来,“杀人都没错了,方静昊,你可真厉害啊,觉得父亲会护住你是吧,你算什么东西,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杀了人,父亲不仅不会护你,还会亲手把你送进大理寺。”
“反正我没错。”方静昊擦了擦嘴角的血,倔强道,“他算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娶你,他是皇帝的走狗,皇帝明摆着就是折辱你,他该死,我不仅要杀他,我还要……”
“还要弑君。”方靖汣轻飘飘替他补全,“我真要谢谢你,拿九族给我陪葬,来人,把他给我关进祠堂,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