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翼州待了几日,薛惜淮也该回去了,樊露知道她要走,正巧自己也该回家了,便一同走了。
临走之时,樊露给方靖汣把了脉,又开了几副药,让她喝着,还叮嘱樊忠少沾油腻之物,让纪韶看着二人。
樊忠看着女儿要离开,心里满是不舍,但脸上却是嫌弃,“赶紧走,在这儿一天到晚的烦我。”
“你就嘴硬吧。”樊露揭穿道,“纪韶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你还不如跟我去雍州,这样我也能一直陪着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去,我要是走了,你母亲怎么办。”樊忠念着葬在这里的妻子,怎么也不肯离开。
樊露没有再劝,只是抱住樊忠,“爹,年纪大了,万事别逞强,知不知道。”
“知道,赶紧走,再不走晚上到不了驿站。”樊忠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催促道。
“儿子,这里一切就交给你了。”
“嗯,我知道,母亲放心。”
对于这个儿子,樊露一直是放心的,但终归还是个孩子。
薛惜淮拉着方靖汣,上次见还是三年前,这会儿就要走,还有些舍不得。
“西戎等不了多久了,我们在西戎都城见。”方靖汣安慰道。
“你一切小心,齐铖若是在逼你,你别顾念往日那些情分,杀了他就是,大不了你篡位,到时你为女皇,我做宰相。”
“放心吧,不会有第二次。”
薛惜淮看了看纪韶,小声道,“还有他,你应当也知道,他若是发起疯来,谁也不认,你小心些。”
“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方靖汣还是有这个自信的,纪统领不会伤害她。
“最好如此,我走了。”
送走两人,方靖汣忽然想起自己许久没见方静昊了,索性去营地转了一圈。
一进去就看到方静昊正在跟人对练,这段时间倒是成长了许多,比起以前那些装模作样的花架子好了不少。
“韩障跟我夸他,说他能吃苦,人也机灵,是个好苗子,就是有些少爷脾气,不过这些时日已经收敛了许多。”纪韶说道。
“那就好。”方靖汣抱着臂,十分欣慰。
去了天鹰营,孙莜正在教导士兵训练,训练方式颇得老贺真传。
看到方靖汣,孙莜让他们训练,自己跑了过来,惊喜道,“少夫人,你怎么来了。”
“闲得无聊,过来看看。”
“您上次让我练暗器,我已经在练了,廖先生说还不错,我想让您看看,可以吗?”孙莜有些期待地看着方靖汣,丝毫没注意到身旁纪韶的眼神。
“可以。”方靖汣点点头,同孙莜过了几招。
“不错,进步很快。”方靖汣赞叹道,“步法还有些问题,多加练习就是。”
“我知道。”得到方靖汣夸赞,孙莜笑得眼睛都没了。
“有时间你们几个多熟悉配合,战场之上,只有你们几个,一定要对彼此足够熟悉信任,才能完美完成任务。”
“贺教官也这么说,平时会让我们多聊天,多观察彼此。”
“那就好。”一旦开战,他们几个就是战场上的幽灵,没人能帮助他们。
回到房间,纪韶倒了杯茶给她,状似无意道,“你很关心她。”
“纪统领,这种醋就没必要吃了吧。”方靖汣无奈道,“她心中也有自己的抱负,我自然要帮她,一个姑娘,实现自己的抱负不容易,我又怎么能不帮。”
“我没吃醋。”
“是,纪统领心胸宽广,怎么可能吃醋。”方靖汣揶揄了一番,正色道,“穹苍派人去了西戎,最迟年底,西戎一定会派兵,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赢。”纪韶将人放在腿上,“你要毁了穹苍,这一仗,我定然不会输。”
“自然。”
“阿汣,我能问你件事吗?”纪韶想了想,问道,“你为何不修行,找穹苍报仇,修行是最简单的,不是吗?”
“我天生半仙之体,若是修行,自然是事半功倍,可惜我并不喜欢长生,也不喜欢修行,我喜欢人间的四时风物,美味佳肴,你知道嘛,穹苍很无聊,永远都是一个样子,看得久了,就不耐烦了。”方靖汣靠在纪韶怀中,讲述着自己幼时的生活,“我当时每天都是敷衍了事,即便如此,穹苍依旧不肯放弃我,穹苍已经不安于人间,他们高高在上太久,已经彻底被权利迷了眼,他们需要一把刀,能助他们开强拓土,统一这个世界的刀,那些年,穹苍找了许多天赋异禀的小孩儿,逼着我们修行。”
“痴心妄想。”
“是痴心妄想,他们连人间都掌控不住了,居然还妄图掌控整个世界。”方靖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说道,“我那时就想,倒不如毁了这个虚伪的穹苍,才刚开始想呢,母亲就冲上穹苍,大闹了一场,将我带了回来,可她也受了伤,后来母亲用自己的死,让穹苍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时起,我就想,我一定要毁了穹苍。”
“你一定能做到。”
“那是当然,我说了这么多,纪统领,你也该说说你了吧。”
“我……”纪韶有些迟疑。
“放心,纪统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我想听你说。”
“我一出生,就被狼王带走了。”纪韶只得说道,“我趴在狼王背上,跟着狼群捕猎,他们吃什么,我也就吃什么,狼王每隔一段时间,会带我回家,一直到七岁,狼王去世,外祖父将我带到了翼州,后来去了京城,遇到了你。”
“纪统领真会讲故事,我说了这么多,你三两句话就没了。”方靖汣明白他担心什么,也不逼他,“反正我也都知道,你说不说都是一样。”
“你别生气,我只是不会讲故事,你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
“谁生气了。”方靖汣无奈地看着纪韶,“纪统领,我在你心中脾气就这么差?”
“没有,只是不想你不高兴。”纪韶亲吻着方靖汣额头,“我这人很无趣,没有什么朋友,所有人都怕我,从小到大,对我的评价无外乎嗜杀残忍这些字眼,以前无所谓,现如今却总是担心,我这样的名声,如何能配你,就算写在史书上,也只会成为你的污点。”
“纪统领哪里是我的污点,你是我人生最光亮之处,迟早有一日,我会让天下人知道你的功绩。”
“不需要,我只要在你身边,看着你就好。”
他只想陪着自己的爱人,她做什么,他就陪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