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齐铖看着城门的方向,久久没有动。
“今日靖汣去翼州,陛下怎么不去送送?”国师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问道,“看陛下神情,似乎很是不舍啊。”
“国师想说什么,直说便是。”齐铖收敛起自己的神色,冷声道。
“本座只是在想,没了靖汣,陛下一个人,要如何对抗穹苍。”
齐铖袖中的手陡然握紧,咬牙道,“国师是觉得,朕没有她,便做不了皇帝吗?”
“陛下是帝星,自然是做得了。”国师笑道,“只是终究是艰难一点罢了,毕竟要对抗穹苍,首先要不信仙神,可不论是陛下还是先帝,你们似乎对穹苍,是充满着敬仰的,这样的你们,如何会是穹苍的对手呢。”
齐铖神色僵硬,想说自己不信,可事实却是,他同父皇一样,对踩在他们头顶上的穹苍,感情很是矛盾,他们想推翻穹苍,可又恐惧他的力量,不像方靖汣,是真的不敬穹苍。
“陛下可以想想,方靖汣能护你一时,可穹苍能护你一世,穹苍并不可怕。”国师的声音充满着蛊惑,好似穹苍有多善良一般。
“可是把这个天下变成如今这般的,是我们人,不是你们这些神仙。”齐铖看着远处,缓缓道,“或许以前你们帮助过人类,可是如今,你们的神力,全用在了巩固你们的统治上。”
“看来陛下是不信了。”国师神色阴沉道,“你该知道,违抗神令的下场。”
“国师若是真的敢杀我,我怕是早就已经死了。”这点齐铖看的很明白,穹苍也不是那么无所不能,最起码他们不敢随意造杀孽,这也是神侍存在的意义,替穹苍除去威胁。
被戳穿心中的心思,国师脸色十分难看,但尚能保持风度,“陛下就这么自信?”
“国师可以试试,看雀会不会袖手旁观。”这也是齐铖所依仗的,雀不会任由穹苍杀人。
“陛下倒是比以前厉害了,那本座就看着,陛下能不能一直如此,毕竟本座时间很多。”国师转身离去,下一瞬已经消失不见。
齐铖松开紧握的手,若是他以前有现在的勇气,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马车出了城门,走上官道,一路向北,前往雍州,车里的四个人打着麻将,一直到马车休息才停下。
“哎呀,我这老胳膊老腿哟。”樊露下车伸了个懒腰,骨头咯吱咯吱直响。
纪奕安将水递过去,“你整日这么坐着,不难受才怪。”
“这车谁坐谁难受,怀念我的飞机高铁。”樊露喝着水,还顺势感慨了一番,“要不我骑马吧。”
“骑马更难受。”
“唉,苦逼啊。”樊露感叹道,看自己儿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方靖汣跟前,忙捅了捅纪奕安,示意他看,“我一直以为他不会讨姑娘欢心,原来是我误解了,不会讨姑娘欢心的是纪倬。”
想起自己大儿子,樊露就觉得头疼,回去得让纪韶好好教教,不然真要孤独终老了。
纪韶看方靖汣情绪不太高,有些担心,“你……”
“我没事。”方靖汣笑道,“就是陡然一下离开家,有些舍不得而已。”
纪韶从怀里掏出一袋蜜饯,“都是甜的。”
方靖汣随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确实很甜,心情顿时都好了不少,“多谢纪统领的蜜饯。”
“你喜欢就好。”纪韶笑道,“这里到雍州大概有十日的路程,等到了雍州,好好歇两日。”
“说起来上次去雍州还是三年前,可惜当时战事紧急,都没好好看过,就得劳烦纪统领带我逛一逛了。”
“嗯。”
歇了小半个时辰,众人便起身了,等到了驿站已经是晚上了,坐了一天,方靖汣难受得很。
“我叫他们送了热水,你泡个脚,会舒服很多。”纪韶说道,“你先躺一会儿,我叫他们把饭菜送上来。”
因为驿站房间有限,他们两人只能住一间。
“嗯。”方靖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道。
眯了一会儿,方靖汣就被纪韶叫醒吃饭。
吃罢饭,方靖汣正要继续睡,纪韶就端了热水进来,帮她按摩了一下穴位,方靖汣疼地呲牙咧嘴,清醒不少。
“纪统领,我跟你有仇吗?”方靖汣抱着脚,咬着后槽牙质问道。
“怎么会,快点睡吧。”纪韶把她的脚塞进被子里,又塞进去一个汤婆子,“驿站简陋,你若是冷了跟我说一声,我再给你拿床被子。”
“嗯,你睡哪儿?”方靖汣缩在被子里,问道。
“我去马车上,正好守夜,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为上。”纪韶抱起被子,每个房间都满满当当的,他想找人挤一晚上也找不到。
“这么冷的天,就睡马车上?”
”无妨,你早些休息,明日还得早起。”纪韶熄了灯,抱着被子出门。
“等一下。”方靖汣喊住人,抱着被子往里面挪了一点,“你睡这儿吧。”
纪韶听到这话,抱着被子愣在门口,怔怔地看着方靖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然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愣着做什么,不冷吗?”方靖汣见他不动,又喊了一声。
纪韶抱紧被子,慢慢挪到床边,紧张地看着方靖汣。
方靖汣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翻身背对着纪韶,“睡不睡,不睡滚出去。”
“哦……好。”纪韶红着脸,忙铺好被子,飞快躺了进去,整个过程快的方靖汣都没反应过来。
纪韶靠着床边躺下,身体绷地笔直,盖着被子动也不敢动,两人之间的距离还能再睡一个。
黑夜之中,心跳声都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地传入方靖汣的耳中。
方靖汣闭上眼睛,很想再调侃两句,但又怕她一张嘴人就跑了,只得把要说的话憋在心中,缩在被中睡觉。
纪韶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心爱之人就在身旁,怎么也睡不着。
一直过了很久,纪韶听见旁边平稳下来的呼吸声,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侧过身看着她,又怕把人惊醒,大气也不敢出,看了一会儿,又小心地,克制地凑过去,在她发间轻轻吻了一下。
他吻得飞快,唇刚触碰到发丝,怕被她发现,做贼一般快速收了回来,闭上眼。
夜色之中,方靖汣缓慢地将脑袋缩进被中,脸上划过一抹红晕,耳根也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