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打盆热水。”
方靖汣想,她得给纪统领证明一下,自己的心意。
“你要热水作甚,我去端就是。”纪韶起身就要去端,被方靖汣摁住了。
“你坐着就是。”方靖汣挽起袖子,叫人将热水放在地上,蹲在纪韶跟前,脱了他的鞋袜,帮他洗脚。
“你做什么。”纪韶吓得不轻,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忙要阻止。
“别动,一直都是你帮我洗脚,如今我也伺候你一次,好让纪统领知道我的一颗真心,也省的纪统领总是胡思乱想。”
只是方大小姐第一次做这种事,很是生疏,“我给我父母都没有洗过脚,今日也算是头一次,这下你该明白我的心了吧,若不是真心喜欢你,你觉得我会给你洗脚。”
“我明白了,你别洗了,你肩上还带着伤。”纪韶忙说道,将方靖汣拉起来,她怎么能做这种事,给她洗脚是他心甘情愿,就算她不喜欢他,他也会做,只要她一句话,他做什么都可以,“是我自己心思狭隘,你不必做任何事。”
“你是心甘情愿,我也没有半点勉强,是真的喜欢你,不是哄你的。”
“我知道了。”纪韶叫人送了干净的水,拿毛巾仔仔细细擦干净方靖汣的手,心疼道,“以后别这么做了。”
“行了行了,再擦就破皮了。”方靖汣无奈道,“纪统领,现下你可信了?”
“嗯。”纪韶握着她的手放在唇前亲吻,“阿汣,谢谢你。”
“傻子。”方靖汣刚要说什么,皱了皱眉。
“怎么呢?”纪韶忙关切道。
“伤口疼。”方靖汣捂着肩,估计是刚才扯到了。
“我看看。”纪韶后悔的要死,拆开纱布看了看,有血渗了出来,“对不起,若不是我……”
“傻子,关你什么事,仙秋夜造成的伤口本就难以愈合,嘶,你轻点。”
“好。”纪韶小心翼翼拆下纱布,拿了干净毛巾擦干净血迹,又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一下,“我叫人把药熬上,吃罢饭把药喝了。”
“我不喝。”方靖汣听到喝药,脸色顿时就变了。
“不行,你这几日都没喝药。”纪韶一脸严肃道。
“胡说,我喝了两日的,我自己身体什么状况我自己知道,余毒已经没了。”
“我问过风大夫,要多喝几日。”纪韶丝毫不退让。
方靖汣叹了口气,后悔不已,“纪统领,要不你继续吃醋吧,等我伤口愈合了你再回来。”
“晚了,我叫人将晚膳送过来,你先吃些,吃完再喝药。”纪韶笑道。
吃罢饭,方靖汣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在纪韶的威逼利诱下喝了药,苦得脸都皱在一起了,喝了好几口水才冲散嘴里的药味。
纪韶喂她吃着橘子,安慰道,“等余毒彻底清了,就不用再喝了。”
“知道了。”方靖汣靠在纪韶怀里,满脸不乐意。
门外,齐铖本是想来看看方靖汣,结果就看着这一幕,心中酸涩不已,但又什么都做不了。
“这么些年了,你都没能哄住靖汣喝下去一口药,纪韶三言两语就能搞定。”薛惜淮不知何时出现,站在齐铖身后说道,“就这一点,你就不如他。”
“她怕苦,连她家人都没法子。”齐铖辩解道。
“可你真的哄过吗?齐铖,你母亲把她训练成你的影卫,是因为你当初护着她,遇到敌人时,她也总是护在你身前,不过有多危险,她从未躲过,可你呢,你却在身后给了她一刀,她是青州方氏,名门望族,自愿成为你的影卫,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她,我请她去北狄,她不愿意,她知道你处境艰难,这么些年苦心经营,就为了你的至高之位。”
方靖汣可能不在乎这一切了,可薛惜淮依旧忍不住为她鸣不平,她咽不下这口气。
齐铖登上太子之位,登上帝位,不是方靖汣一人的功劳,但方靖汣却是付出最多的人,可到最后齐铖善待了所有人,却唯独伤害了方靖汣。
齐铖自知理亏,并没有多说什么,事到如此,他很后悔,可若是再来一次,他或许还是会这么做,不管是她本身,还是她身后的青州方氏,都太让人忌惮了。
方靖汣太强了,即便身为女子,也无法掩饰她的光芒,若是她愿意,她定然能成为另一个穹苍。
不能再有第二个穹苍了。
“除掉穹苍之后,你们会成为下一个穹苍吗?”
“推翻穹苍的是万民,不是我,也不是靖汣,我们只是万民的一份子。”
“朕知道了,朕同意跟你们合作,去建立一个没有穹苍的,由人治理的国度。”齐铖看着星空,他是帝王,应当带领自己的百姓往前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受制于穹苍。
薛惜淮看着齐铖,希望他能做到,他或许是一个好的统治者,但并不会是一个好的爱人。
所以依旧很讨厌。
方靖汣被逼着喝了好几天药之后,说什么也不再喝了,耍赖撒娇这样的法子都用上了,可纪韶依旧是不为所动,每天一到时间就端着药进来。
“纪统领,我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
“最后一天,明日就不用喝了。”纪韶将人拽起来,“乖,风大夫说你体内余毒已经没有了,这些是调养身体的。”
“纪统领,你放过我吧。”方靖汣一脸菜色道,“你忍心看我这么受折磨。”
“自然不忍心。”纪韶将药放在一旁,“只是你身体太差,不喝药的话实在调养不回来。”
“那就慢慢调养,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方靖汣打死也不想碰这些药,“等事情都结束了,我歇个三年五载的,总能调养回来吧。”
“也好。”纪韶看她满脸拒绝,也只好同意,“那这个好歹喝完吧。”
“纪韶,我这半天都白说了是吗?”方靖汣脸顿时就拉了下来,“我不喝,一口都不喝。”
“就一口,我熬了好几个时辰。”纪韶商量道,“喝完我给你烤栗子。”
“不喝。”方靖汣坚决道。
“那你想吃什么,喝完药我去给你弄。”
“不吃,你再劝我真生气了啊。”方靖汣威胁道。
“那我哄你,药能先喝了吗?”
……
方靖汣夺过碗,满脸怨念地一饮而尽。
纪韶掏出一袋果脯,拿了一块喂到她嘴里,“甜的。”
方靖汣咬着果脯,可那神情好似再咬纪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