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看了身体,就算再封口,还是有许多人知道,如何再嫁给你,这不明摆着给陛下戴绿帽子吗?”方靖汣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所以穹苍说闻若是真凤时,你坦然娶了她,因为你不想娶我,我被人看了身体,那个人还喜欢我,谁知道发生过什么,当一个妃子也就罢了,可皇后之位,不可能,对吗?”
齐铖没有回答,只是说,“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只差最后一步,绝不能输。”
“是啊,寒山关一战的成败,关乎着陛下能不能成为太子,寒山关一战必须得赢,只有赢了,才能让穹苍退一步,好在,那一战赢了。”方靖汣看着外面树上叽叽喳喳跳来跳去的麻雀,说道,“先帝想立你为太子,可穹苍不允许,知道我与穹苍反目后,便打算利用我的半仙之体,想将我训练成你的影卫,可国师告诉先帝我是霸星,而在北方,有一颗杀星,可护佑帝星,先帝信了,正巧春猎开始,纪韶入京,所以他成了你的影卫。”
从纪韶进京的那一天开始,先帝就谋划好了一切,利用她对齐铖的感情,利用她的身份,让穹苍伤不了齐铖,又利用纪韶,让她伤害不了齐铖。
这一切的一切,先帝就是在利用她,偏偏她还没看出来,事到如此看出来了,也已经晚了。
“父皇说得没错,你得亏是女子,不能涉朝堂。”齐铖以前还不明白,为何父皇不让他娶她,现如今便明白了,她太聪明,不好掌控,不管她是不是霸星,他都不能娶她。
“先帝也说过。”方靖汣轻笑道,“他说我太聪明,会掩盖帝王光辉,所以啊,陛下闹了这么久,搞得一往情深,其实都是在演戏。”
“你若是笨一点,该多好。”齐铖闭上眼,掩去眼里的痛苦,若是笨一点,不是什么霸星,她便是他的皇后,站在他身边,与他共享盛世。
“可我想做个聪明人。”方靖汣走到齐铖身边,看着麻雀冲上高空,不见踪影,“我若是愿意,甚至可以成为帝王。”
“这个国家,只需要一个帝王。”
方靖汣再明白不过他这话里的意思,不过也不在意,自顾自掏出淬了毒的针,换了话题,“我今日发现了一个小玩具,陛下应当很感兴趣。”
齐铖敛去神色,低头去看,细长的针在阳光下泛着蓝光,眉头紧蹙,“这是……”
“陈煋给方静昊的,怂恿他杀纪韶,或许是因为私仇,但这种毒,只在北狄生产。”
此话一出,齐铖也明白过来,“此事朕会解决。”
“那就等陛下好消息了,天不早了,臣妇就先告退。”方靖汣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等一下。”齐铖忽然叫住方靖汣,沉默许久,问道,“靖汣,你真的不愿……”
“陛下应当了解我。”方靖汣想起什么,说道,“对了,这世上有一个组织,名为雀,是唯一能跟穹苍对抗的组织,如果遇到明君,雀就会现身,辅佐帝王,所以啊,我希望陛下是个好皇帝。”
窗外的树上,麻雀还在叽叽喳喳,年轻地帝王看着离去的人,眸色微沉。
方靖汣上马车时,纪韶已经在里面了,看她上来,递过去一个手炉。
“你动作倒是快。”方靖汣接过手炉,调侃道,“不愧是玄影卫统领,那么多人守着,竟是没发现你。”
纪韶耳根微红,“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近几十年来影宫的天才,十五岁接管玄影卫,怎么可能发现。”方靖汣挑起纪韶的下巴,眼带笑意直视着他许久,一直到他耳朵全红才放开,“就是太容易害羞,你手下人知道你这么容易害羞吗?”
“他们不敢。”
玄影卫的统领,虽说年纪轻轻,却整日板着一张脸,行事严厉,颇有些不近人情,底下人都怕这位统领,若非必要,轻易不敢招惹他,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这位统领少时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
“也是,若是被他们知道你是这个样子,还如何服众。”方靖汣打了个哈欠,困倦地靠在纪韶肩上,“冬日真是容易困,天色还早,京城之中还有什么好吃的,你带我去。”
“城南屏祥斋的糕点不错,还有酸玉阁的果脯。”纪韶僵硬着身体,动也不敢再动,耳根刚消下去,又红了起来。
“那就去城南,尝尝这糕点。”这些年她错过了许多,费尽心思筹谋,到头来还是做了他人棋子,好好的生活乱七八糟,连自己长大的地方都没好好瞧瞧,“你对这些倒是了解,以前给喜欢的姑娘买过?”
“只有一次。”还是偷偷放在她桌上,最后她也没吃,看了一眼就全扔了,毕竟来历不明的东西,怎敢入口。
“是吗?”方靖汣拉长了声音,意味深长道,“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小心思,姑娘定是很感动。”
“她不喜欢我,连我是谁也不知道,怎么可能感动。”那次也是他思虑不周,执行完任务本该回宫复命,却脑子一热绕了路去看她,还被陛下知晓。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影卫,私心太多,他自己都唾弃自己,回去后自己去影宫领了罚,清醒之后,便将那些不能见人的心思通通压进心里,再不让它冒出来,只是忍不住的时候,会偷偷看着发簪。
“为何不说,既然喜欢,何不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我只是一个影卫,配不上说喜欢她,而且她也有喜欢的人,我何必给她添堵。”现在已经很好了,她靠在他的肩上,虽说只是因为困倦,找个舒服的地方休息,但已经是他不敢奢望的场景。
方靖汣没再说什么,听着她的话,心底其实很触动,没人对她说过喜欢,别人不敢,齐铖则是克制中夹杂着利用,他常说他们两个是心有灵犀,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她也常常觉得如此,如今他这么说出来,她倒有些惶恐,不知该如何应对如此热烈的喜欢。
纪韶有些懊恼,他表现得太过明显,许是给她造成了困扰。
一直到地方,两人都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