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一接应到人,双方确认身份,便等着纪韶。
等一行人过来,为首的人率先走到两人跟前,抱拳道,“少将军,一别八年,你可算回来了,老将军可一直在记挂你啊。”
“叫外祖父担忧了。”
“收到你的信,老将军就让我率队来接你,正好有探子发现有一群西戎人到了这边,老将军急得不行,现如今你没事就好。”
“那些人已经被杀了,为首之人你带走审问就是,那群山匪也已经收编,你安顿一下。”
“是,对了,少夫人呢,怎么没看见。”男人扫过旁边的方靖汣,视线停了一会儿,又往后看了一圈,挠了挠头,问道,“少将军,这两位那位是少夫人?”
二人顿时沉默,半天才反应过来,千雨正要骂,千雪拦住了她,说道,“我二人是我家小姐的侍女。”
“哦,那你家小姐呢?我听人说你家小姐是女中豪杰,与陛下关系甚密,为陛下筹谋划策,游走于朝堂之间,我听说经常与陛下谈论至深夜,我到想见识一番。”男人丝毫不掩饰话里的轻视,又朝马车看了看,“莫不是在车里。”
……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脸色顿时都冷了下来,猎一忍不住要动手,被方靖汣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男人又扫视了一圈,没看到还有别的女人,倒是这个跟他家少将军坐一辆马车的小子,长得委实秀气,“少将军,这是你的小厮吗?怎么跟个娘们似地。”
“你找死。”猎一听他这么说,上前就要动手。
“猎一。”方靖汣阻止道,笑看着男人,“将军尊姓大名?”
“阎炔,我叫阎炔,是翼州军副将。”
“阎将军真是人如其名。”
“他们都这么说我。”阎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名字是专门找先生给取得,说是好,但怎么个好法我也不清楚。”
“阎炔,滚去带路。”纪韶打断他的话,冷声道。
“是。”阎炔立马上马到前面,上马时还被绊了一下。
看着阎炔离去,纪韶低声解释道,“他是真眼瘸,他分辨男女只靠衣服,刚认识的人换身衣服就忘了。”
“我看是故意的吧,眼瘸也该知道男女,莫不是翼州军没见过女人。”燕一阴阳怪气道,“纪统领这话,说出去谁会信。”
“我信,可能是这边密林瘴气,熏坏了眼睛,我们不跟瞎子一般计较。”猎一冷笑道。
纪韶微微蹙眉,只看着方靖汣,可方靖汣却直接上了车。
“纪统领,这样的事,希望没有下次。”千雪上前提醒道。
纪韶握着拳,想解释不是下马威,可她好像并不信。
到客栈的时候,纪韶看街上有炒栗子,买了一些。
敲门进去,便看见方靖汣正在看书。
“我买了炒栗子,你要吃吗?”纪韶坐在旁边,剥了栗子,递到她跟前,“今日对不起,阎炔确实不是故意的,我叫他跟你道歉。”
“不必,我并不在意。”方靖汣翻了一页继续看着,对于眼前的炒栗子熟视无睹。
纪韶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他也没想到外祖会把阎炔派过来,还闹了这么一遭。
“你饿吗?我叫小二送些饭菜。”纪韶又小心问道,“你先吃些,明日就能到翼州了,到了就能好好休息。”
“纪统领不必管我,我饿了自有人伺候。”方靖汣说生气倒也不至于,只是翼州城门还没进去,就给她搞出这么一遭,着实叫人膈应,连带着对这趟翼州之行也没了什么期待。
“我……”纪韶神色有些黯淡,她好像不信他,也不听他解释。
房门被敲响,阎炔推门进来。
“那个,少夫人,今日实在是对不起,我这人面盲,认不清人脸,是真没看出来你是女人,实在对不起。”阎炔一进门就诚恳道歉,看起来真是没认出来。
“阎将军客气了,一桩小事而已,我并不放在心上。”方靖汣放下书,意有所指道,“只是阎将军这毛病,在战场上如何分得清敌我。”
“少夫人说笑了,我看不清脸还看不清衣服吗?”阎炔憨笑道,“只是第一次见夫人,这又看不清脸,就看岔了,还望少夫人不要介怀。”
“不介怀,阎将军早些歇息吧。”方靖汣打了个哈欠,下了逐客令。
“好,那少将军,我先下去了。”
等阎炔出去,纪韶小心看向方靖汣,却见她脸色如常,只眼底深处透着冷意,显然还是在生气。
“纪统领看我作甚。”方靖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纪韶,“怎么,怕我一气之下,不同你去翼州了。”
纪韶抿着唇,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今日之事,对不起,是我没料到。”
他明白,阎炔是故意的,应当是奉了外祖父的命,他不该叫人来接应,害她受了委屈。
“怪你作甚,毕竟我是陛下的人,不相信也是应该的。”方靖汣拿起桌上的炒栗子,慢慢剥着,“樊将军肯定很担心,猜测我是带着什么目的去的翼州,是不是安插在翼州的棋子,怕是都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来对付我。”
“你不是,你不会用这种方式。”纪韶忙说道。
“我是不屑,可别人不知道,纪统领想过我为什么要跟着你来翼州吗?”
“你想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心情。”纪韶如实答道,他也希望是因为他,但并不是,她同他亲近,但并不代表会为了他来翼州。
“真聪明,只是如今看来,翼州并不是一个能叫人放松心情的地方。”方靖汣看着手里碎掉的炒栗子,“劳烦纪统领告诉樊将军,我只是散散心,不想再跟别人搞什么阴谋算计,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不牵扯到我,我都无所谓,但他若是非要做,我也自当奉陪,就是我这人做事喜欢斩草除根,纪统领知道的。”
“你放心,我不会叫外祖父牵扯到你,翼州美食美景有很多,你只管散心就是,其余不必担心。”纪韶保证道道,颇有些无力,他努力了这么久,才叫她有那么一丝喜欢他,如今一切又回到了原地。
“那样最好。”
“我去拿些吃的,你吃完再睡,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你都消瘦了许多。”纪韶不在等方靖汣说什么,起身出去了。
方靖汣看着被自己折磨成碎屑的炒栗子,心里却在想,自己是不是对纪韶太残忍了,这事与他无关,可她却将一切都甩到他身上。
可不这么做,又要怎么做呢,她真的很累了,这些年跟这个争,跟那个斗,到最后累得半死,还要被忌惮,现如今她只想清净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