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上元佳节，本该与民同乐，可齐铖却一个人坐在茶楼上，看着街上灯火通明，看着笑容满面的人群，心中无尽孤寂，他只有一个人了，他把他最爱的人，弄丢了。
“上元佳节，陛下不在宫中，怎么有时间来这儿了。”琼娘递上来一壶酒，倒了一杯，“这是新酿的清霜雪，陛下尝尝。”
齐铖端起酒杯，看着杯中的酒，苦笑道，“你说她在做什么？”
“大小姐定然是在雍州跟夫君一起过上元节了，我还听说纪统领刚到家就挨了一顿打，大小姐还跟长辈吵了起来，差点连家都砸了，还把长辈气晕过去，据说到现在人还没醒。”琼娘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实话实说道，“你说大小姐也是，嫁了人了还不知收敛，怎么能跟长辈吵架呢。”
“她不就是这性子。”齐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滑过喉咙，齐铖却觉得苦。
“陛下说得也是。”琼娘又给倒了一杯，“这清霜雪，名字虽然清雅，却是烈酒，不可多饮，陛下是天子，后宫佳丽三千，何苦要在大小姐这一棵树上吊死。大小姐容貌是天下无双，但陛下后宫中还是能找出比她好看的，至于诗词歌赋，比她好的更是一大把。再说了，大小姐性子太过强势，跟她吵架吵不过，打架更不是对手，哪里会疼人，依我之见，大小姐就比不上皇后娘娘知书达理，善解人意，陛下还是要珍惜眼前人，我若是男儿，定然要找一个皇后娘娘这样的妻子。”
“哼，你倒是敢说。”齐铖握紧杯子，心乱如麻。
“我这是实话，再说了，前两日我还听有客人说，当年在寒山关，大小姐身受重伤，是纪统领把人救回来的，据说当时大小姐快要被冻死了，是纪统领用身体把人暖回来的，现下大家还都说呢，指不定那个时候两人便已经看对眼了，不然以大小姐的身份，怎么能嫁给一个无名小卒，瞧瞧，这两日话本都出来了。”琼娘说着，还拿出来一本书递到齐铖面前，“现下可火了，陛下要不要看，算了，陛下公务繁忙，哪有时间看这些杂书，过两日我给大小姐送过去两本，她就喜欢看这些杂书。”
齐铖听到这话，起身就出去了，身形还有些踉跄。
“切，该珍惜的时候不珍惜，现如今装什么深情。”琼娘将书扔在桌上，抱着臂骂道。
“掌柜的，小点声，影卫可就在附近呢。”小厮走进来小心说道。
“怕什么，大小姐让干的，他要发火找大小姐去，找几个说书先生，让他们赶紧把这些话给我传出去，我要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大小姐跟那个纪韶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是，我明日就去办。”
齐铖出门以后，就叫了影卫，让他们查清楚这件事是谁传出去的，趁谣言没扩大以前压下去。
几个影卫为难地看着彼此，最终也只得领命。
齐铖仰头看着那一轮明月，想起幼时两人偷跑出来看灯，现如今物是人非，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另一边，灯会的射箭比赛已经开始了，外面早早就围了一圈人，方靖汣好不容易挤进去，发现已经有人尝试了，不过都失败了，不是没猜出来，就是没射中。
比赛的奖品此时此刻就在台上，是一个很大的花灯，花灯样式奇特，但却挺好看。
台上还有一面屏风，屏风后面坐着一个人，影影约约好像是个女子。
“她是什么人？”
“灯仙娘，出字谜的人。”纪韶随口答道，“比赛上的十道字谜都是她出的。”
“您二位是外地的？连灯仙娘都不知道，里面这位，是雍州第一才女，云家大小姐云窍，她已经是连续三年的灯仙娘了，年芳二八，才貌双全。”旁边的人解释道，说罢又加了一句，“不输京城方靖汣。”
方靖汣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来，“雍州也知道方靖汣？”
“方靖汣谁不知道，文武双全，巾帼英才。”路人说着，又看向屏风，“不过依我之见，云窍还是比不上这方大小姐，就这等气魄，就差了一大截。”
“您对这方靖汣评价如此之高，莫非是见过？”
“远远瞧见过一次，当时北狄抓了我们一些人当苦力，就见这方大小姐身着一身银甲，骑着马，拿着一柄长枪就冲了过来，一枪就挑飞了北狄将领。”路人眼里都放光了，话语里全是钦佩，“那等英姿，谁人能及，寒山关一战，我们都知道是方大小姐做先锋，将北狄杀退数十里。”
方靖汣心中有些感慨，原来还有人记得。
纪韶握紧方靖汣的手，朝她笑了笑，小声道，“我也记得。”
“嗯。”
台上，比赛终于开始了，就见一个姑娘从屏风后出来，将手里的纸交给台上的人。
“灯仙娘的第一个谜语，日落半林中，诸位，请作答。”
纪韶第一眼看向方靖汣。
“东字。”方靖汣略一思索，就给出答案。
纪韶立马搭箭，一箭就出了手，正中靶子上的小灯笼，紧随而来的又是一支箭，也射中了灯笼。
方靖汣转身去看，却见对方朝她笑了笑。
纪韶直接瞪了回去，对方不敢再看。
“好，第一个谜底已经揭晓，有两位猜对了，我们看下一个，酿酒之后隔日香。”
对方话音刚落，方靖汣就给出了答案，“晒。”
纪韶紧随其后，手里的箭就飞了出去，连同他手中的箭一起出去的，还有刚才那个男人的箭，两支箭同时射中花灯。
纪韶望去，却见那人又在看着方靖汣，上前一步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接下来的几个字谜，两人都是一同射中，每次射中，对方对会看一眼方靖汣，笑得还十分轻佻，纪韶恨不得过去挖了他的双眼。
一直到最后一个字谜，对方因为没有射中，输给了纪韶。
纪韶第一时间看向方靖汣，很是得意，若是有尾巴，怕是已经晃起来了。
方靖汣有些好笑，没想到他也会这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