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城,春夏花香,垂垄细柳延向小道两旁,密密匝匝,一道清风吹过,舞动塘中夏荷柔展,清爽的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微醺的温情。
“姑娘来了。”当一身雪女倩影出现在城门,守城官兵便开始热情的挥手打招呼。
这么美丽的姿态,这么绝顶的医术,早已在平定城传遍四方,城中富豪多有拿着重金上门求医或得美人一眸,比比皆是。
尤其是城中最大药坊的百草堂赵大掌柜最为高兴,每回颜如雪来到城里,必定在百草堂开箱问诊,所得酬金她只取一成,剩余银两任由百草堂赚去,唯有一个条件,堂上寻常药材任她取用。面对大把的雪花白银送入堂内,赵大掌柜自然是开怀不已。
“姑娘,你终于来了,你若不来,知府大人这就要差小人去请你。”守城武官一瞅见雪衣女子出现城门下,愁楚的面色一下舒展了许多。
颜如雪看了看他,目光里流露出询问的眼神。
“此事颇急,还请姑娘先随我去往府衙,便知一切。”武官往旁一闪,颜如雪这才发现城门旁边正停着一辆马车,百草堂的赵掌柜正掀开车帘往外探看。
知府府衙之前她是去过的,四月前张知府的夫人小产,患有血崩之症,还是颜如雪亲自上门医治,这才使得知府夫人死里逃生,事后恢复如初,自那之后,府衙内外皆认识这位医术高超的雪衣女子。
既是张知府相请,又见赵掌柜向自己招手,想必定有要事,于是颜如雪没有多想,便屈身上了马车。
“前日城里来了一位贵客,身染重病,请遍城中四大名医,皆束手无策,今晨一早,张知府便让我去请姑娘,刚走到城门,姑娘就来了。”赵掌柜拱手求援,看样子十分着急。
据说这位贵客身份非同一般,为了医治其病,张知府下了必须医好的严令,还同请了平定城四大名医会诊,可是城中医师从未见过此病,皆束手无策。
既是知府的贵客,想必赏银不会是一个小数目,颜如雪听着赵掌柜口中的叙述,浅浅点头。
这是府衙深处的一处内宅,院子四方,古树参天,绿树成荫。
一扇紧闭的楼阁之内,暖塌之上,一位面容憔悴的年轻武官正虚弱地半躺着,请求道:“请姑娘救我。”
“敢问这位官爷,哪里不舒服?”赵大掌柜悉知颜如雪天生患有哑疾,不能言语,于是替她询问。
“胸口巨疼,好似要被撕裂一般。”那武官面色惨白,语气凝重。
颜如雪托手把脉,探知脉象非常虚弱紊乱,好似得了重大疾病。又观其脸色,青筋鼓爆,斗大的汗珠正从额头滑落,干涩地嘴唇此刻正颤抖不已,十分痛苦。
她沉思细诊,右手指尖暗施绵力,顿时,一股暗涌从武官脉搏散去,浅等,没有得到任何回讯。
颜如雪眉黛一动,转身抒笔,写下两个大字:无病。这两个娟秀的字体落落大方地铺写在一张淡黄色的宣纸之上,十分扎眼。
“为何如此?”赵掌柜用错愕地眼神看着身前的颜如雪,那武官明明看着一副病得不轻的样子:“姑娘再诊诊,莫不是误判了。”
薄纱之下,雪容不变,她缓缓摇头,不再动作。
“这……”赵掌柜不知所措看向一旁的张知府,只见张知府不动声色,不发一言。
那个体虚的武官接过宣纸,一看,顿时面色一展,一双凌厉的眸子瞟向白衣女子,不禁悦声道:“竟然能瞧出我是装病,果然名不虚传。”
见状,张知府向前拜礼:“刺史大人,以为如何?”
凌厉的眸子看向知府,满意点头:“可行。”
张知府认同:“既如此,请赵掌柜先行离去。”
看那武官从刚才病恹恹的状态,瞬间恢复成精神抖擞的气势,赵掌柜的眼神里充溢着浓郁地惊异,而颜如雪的目光中则沉淀着浓浓地淡然。
这位刺史大人其实是装病,他通过内力,暗中扰乱脉象,乔装成重病模样,考验医者,一般人决不可能察觉,难怪城中四大名医皆看不好病症,装病既是无病,无病又如何能够医治。
赵掌柜临走之时不免有些担忧,但见颜如雪气场从容,心思有爱民如子的张知府在场,定能护得美人周全,于是便放心离去了。
屏退众人,那位被称为刺史的武官举手对颜如雪说道:“还请姑娘见谅,需得委屈一下姑娘去见我家主上。”
‘什么?委屈……何意?'正当颜如雪狐疑之际,突然从黄粱上飞下来几名黑衣身影,他们身形很快,如影一般,其中一人快速展开一块黑布蒙上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事关机密,请姑娘莫怕,随我等来……”
'莫怕……,并未觉得有什么好怕的。'颜如雪摸了摸递到身前的一端剑鞘,心怀好奇的跟随这几名黑衣人往一扇隐蔽的暗门走去,每走一步,她都走得十分小心:'会是什么样病人,需要这般寻医。'
这是城里最隐蔽的一处密宅,外观是土墙土瓦,而内则是装点古雅,精致辉煌。
颜如雪面遮双目,被叶刺史带到了一处地下内阁。
除去遮挡黑布,颜如雪环看四下,只见墙面无窗,屋内烛光通明,完全分辨不出来何时是白天,何时是昼夜。
“事关重大,情非得已,得罪了。”叶刺史声音稳重,朝向颜如雪先行大礼:“还请姑娘医救我家主人,事后,必有重谢。”
颜如玉见过一些世面,目光如注,轻轻点头,那神情表示:'既来之,必当全力医治。'
叶刺史手指聚力,催动掌中暗器,但闻“哔”地一声轻响,东墙之上竟然划出了一道隐蔽暗门,暗门内侧,竟是一张雕刻精致的紫檀木床,床上此刻正昏睡着一位身材高大的锦衣男子,初看周身服饰,浮雕暗金祥云,十分华贵。
挪步上前,借着烛光,颜如雪先观病人面色,这位男子年龄不过二十又四,高挺的鼻子,薄薄地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俊冷的脸庞宛若刀刻一般,完美地无可挑剔。
肌肤古铜,但此刻却泛着丝丝黑色。颜如雪素手把脉,后从随身行囊中取出银针,刺破男尊指尖,只见流出来的血呈乌黑之色。
见状,雪女骇思:'竟是黑血,恐怕毒血已侵入心脉……'
心中所思,但面色从容,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示意取来清水。
“此为何物?”叶刺史紧紧盯着颜如雪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什么闪失。
只见她从药瓶里掏出两颗雪白的药丸,交到叶刺史掌中,示意给病者服下。
“这是姑娘的独家秘方,冷凝丸,能解百毒。”张知府记得之前府衙捕头身中响尾蛇毒,颜如雪便是用此药丸救活的伤者。
虽然得到了张知府肯定地答案,叶刺史还是不放心地将药丸送至鼻息之下,细细嗅闻,没有发觉有任何异常,这才放心地将药丸亲自喂予了自家主人的口中。
颜如雪安坐端台,开始抒写医嘱,不一会便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张宣纸。
叶刺史接过仔细一看,不禁佩服:“姑娘所写确是实情,我家主上身中蛊毒,已有两年之久,至今无人能解,今既姑娘知晓,却不知姑娘可通晓解法?”
颜如雪冥思少许,轻轻点头。
见她目光沈稳,似乎很有把握,叶刺史不免心中暗喜:“姑娘若真能解了此蛊,实乃我等大恩人,眼下需要在下做何等安排?”
你等离去,我解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