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心情还不错的淑妃脸色陡然变了，“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小内监知道淑妃气急，赶紧跪地请罪。“是奴才没用，害得主子白跑了一趟。”
想了想的淑妃压住心头的怒火，转而对着一众侍卫说：“好了，你们该怎么做就怎做，查查是哪儿的嬷嬷，该及时上报的就上报，可别耽误了！”
听完淑妃的话，在场的侍卫相互看了看，他们立即明白，淑妃这是要他们回禀皇上呢。
坤宁宫内，皇后自从嬷嬷离开后就一直心神不宁。尽管如此，她还是很镇定拿起一本佛经静心临摹，一个侧手，有墨渍倾斜而出，滴在宣纸上晕圈开来，一如无尽的黑夜。
她有些傻愣愣看着眼前的墨渍越变越大，沉静的心最终爆发。只见皇后甩手团起整张纸，似乎用尽全力向一旁丢弃，忽而抬头的她却瞧见了崇烈帝刚刚踏入宫殿的身影。
放下笔墨的皇后急忙上前迎驾，“皇上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皇帝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大步来到主座坐了下来，皇后不疑有他及时唤来奴才上茶伺候。
抿了一口茶汤的皇帝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屏退了众人。
“皇后的贴身嬷嬷怎么不来服侍？以往只要朕过来她可都近身伺候在侧。”
被皇帝如此一问，皇后略显心虚，立即微笑着解释说：“皇上说的是，只是徐嬷嬷今日稍有病痛，臣妾便让她好好休息去了。”
“哦？她可是服侍你很久的老人了，朕这就传旨太医前来瞧瞧。”
“不用了......”皇后立即开口，“臣妾已经安排人在那里照顾，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好了，劳烦皇上这般费心，是臣妾的失职。”
知道皇后在推脱，皇帝这才板起脸，“皇后可知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一听如此质问，皇后立马跪地，她心中已经猜出皇帝此时过来的意思，看来安排的事情出了差错。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即便已经猜到一二，但皇后还是不会轻易认罪。
皇帝瞄了一眼身前的人，他语气虽平和，但不免夹杂一丝无奈地说：“皇后，有些事情朕一直都睁只眼闭只眼，但有些事即使过去二十年，朕依旧如刺立在心间。朕还记得当初册封你为皇后时的圣旨，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那时的你是多么娴静大度，真没想到这些都只是你的伪装！”
皇后眸光闪动，她突然立起身，“原来皇上今日前来是跟我算旧账，您无法忘却的事恐怕只有良妃那件事吧！这些年如鲠在喉了吗！心痛难当了吗！提起过往，臣妾犹记得当初洞房花烛时皇上您拉着我的手许我一世繁华......”
说到此处的她身形微晃，默默拔下手腕处的玉镯，如同珍视自己孩子般轻轻抚摸着，“皇上亲手为我戴上这个镯子，说臣妾就像这镯子般玲珑剔透，让人爱不释手！”
忆起过往，她不禁深吸一口气后才转过脸，充满恨意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您心中一直藏着一个人，没过多久便将她迎娶过门，而臣妾便从此只能困在自己宫中日日祈盼您的到来，可皇上呢？！”
皇帝转过身有些心虚的说：“昔晴进府后朕也并没有冷落你。”
“是呀，是呀，您偶尔来一次小坐，而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她身侧，哪怕后来我们二人同时怀孕您又当何做？有一次鸣儿发高烧，臣妾派人去寻您，可您当时只想一心一意伴着她，哪曾抽空来看我？！”
“那时朕登基不久，朝局不稳，不仅是你，昔晴朕也陪伴不多！”皇帝很显然有些不耐烦，“当初朕不也将皇后之位许给你？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皇后之位？哈哈哈....”皇后双眼通红直指皇帝的心间问道：“若不是想依仗我父亲在朝中的力量，皇上会将皇后之位给我吗？！”
听着皇后嘶声裂肺的质问，皇帝也恼怒万分，“这就是你将她送上死亡之路的原因吗？！”
“原来您都知道！”皇后一个踉跄退后，她不可思议盯着他好久后才满脸自笑，“臣妾以为皇上有多爱她，原来与皇位两相比较也不过如此！也不知道昔晴妹妹泉下有知是否也会感叹自己所托非人！”
“你闭嘴！”
“难道不是吗？这些年皇上一直没有发难于臣妾及母族，不过就是边境未平，朝堂不得动荡，这才隐忍我们徐家这么久，如今是不是觉得萧逸珏长大了，是该给他清路了？！”
皇帝沉默着，而后又语气冰凉的说：“若你们一直安分守己，那朕自然不会赶尽杀绝，怪只怪你们贪心有余，你以为珏儿一路被刺杀朕不知吗？你以为这些年你们派往边境的探子朕不知吗？你以为朕当初忍着珏儿命中带煞而不得不远离他是为了什么？！即使已经将他丢到边境去，但你何曾肯放过？”
拨去过往的云雾，皇后心如死灰，抬起双手默默拂去满脸的泪水只说了一句，“皇上，若您当初不是为了皇位而娶我，那么昔晴会死吗？与其说是我让她殒命，倒不如说是皇上您亲手扼杀了你们的感情，这才将她推向了死亡的边缘。与其说臣妾贪心，皇上您又何尝不是？一方面想争得这天下至尊之位，一方面又想守住您所谓的爱情，这才让她葬身在这个血染不止的宫廷中......”
一边说着这些的皇后一边神情呆滞、了无生机般徐徐走向自己的寝殿，手中的绢帕悄然而落，一如此时的她.....
皇帝满脸错愕看着离去的背影，不得不说皇后这些话无疑又一次在他心间划了一刀，原本就对昔晴很是愧疚的他如今更是心痛难当，他站在殿中久久难以平息，似乎又回到那个满是梨花飞舞的时光。
“皇上，我愿陪你站在云巅俯瞰繁世，从此不再落寞。”
昔晴如玉的面容不知不觉又浮现在眼前，崇烈帝的泪光微闪跌落而坐，“朕终究还是辜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