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夭快一步把风无痕拉上横梁的那一刻,一道黑色的身影步入走廊,要是再慢一步真的就要碰上了。
风无痕稍稍松了一口气,一脸笑意的看着夜夭。
夜夭像看二傻子般轻撇他一眼,随即嘴角也扯开一抹笑意。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风拾望一脸生人勿进的走向最深处的牢房。
郝连武在翟天宇和夜夭回报的时候,心领神会的摊开被子躺在了床上,开始闭目养神等待着风拾望的到来。
他知道这是一场硬仗,如今的风拾望在失去苏晴云后今非昔比了,不再是稚嫩的雏鸟,而是向着天上的苍鹰开始进发了。
他能上朝堂和皇帝隐隐对峙,那么和他就更没有什么情分可言。
但,郝连武想到一个可能,眯了眯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翟天宇小跑步走上来,官服还有一丝皱褶,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上前一步,“臣参见小皇子。”
“起来吧!”风拾望挥挥手。
翟天宇站起身,拿出钥匙,一边开锁一边恭敬地说道,“小皇子怎的不提前知会一声,臣有失远迎实在是失职。”
“不碍事,本皇子深夜睡醒无法再入眠,这才想到来看看,想让丞相讲讲苏夫人的事情。”风拾望在讲到苏夫人的时候,眼中闪过阴骘,那是他心里最深处的痛。
又爱又恨,心底深处更是弥漫出一股苦涩。
回顾他的一生,他都在他最爱的两人编织的谎言里活了二十来载,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苏晴云虽然已经死了,但她的身份是郝连武的小夫人,只能已苏夫人来代称,他连一声母妃都无法喊出,他的好父皇更是没想过帮她恢复名分。
在皇权利益和女人之间,皇帝很坚定的选择了皇权,就像当初牺牲苏晴云母子一般,再来一回他们依旧是牺牲的对象。
皇权之路注定孤单。
翟天宇的眼眸深了深,假装拿出从狱卒那里拿到的钥匙,敲了敲牢房的锁,“郝大人,小皇子来看望你了。”正所谓做戏就要做全套,翟天宇很好的在扮演着他的角色。
郝连武一副被惊醒,睡眼朦胧的醒过来,仓皇的下床,上前恭敬行礼,“罪臣郝连武参见小皇子。”
风拾望回归皇室的时间不长,他的身份还是皇子,大臣们看在皇帝的面上称他一声小皇子,本来他能拿下蛮荒回归皇室的话,皇帝允诺会把他的称号改一改,到时候就是小王爷了。
但如今一件一件的事情接踵而来,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他依旧是身份尴尬的小皇子。
虽然没人在他的面前议论这些,但他深深的明白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多少有些看不上。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郝连武,在这位位高权重的大臣身上,他看到了一丝恭敬,虽然不是发自内心的,但他对他却伸出了一丝欣赏。
难怪能在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这么多年,要是没有和皇帝之间出现嫌隙,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
可是看皇帝只是把他关在这里而没有真正问罪就能看出,眼前的这位还会东山再起。
风拾望的嘴角露出一丝淡笑,可那双墨眸却冰冷一片,伸出手虚虚一扶,“丞相这是做什么,本皇子只是来和你叙叙旧的,想听听苏夫人身前的一些事情。”
郝连武顺着阶梯就下了,颤颤巍巍的站直身子,脸上恰当的露出一抹悲伤,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叹口气,“让小皇子见笑了,罪臣怎么也没想到前一刻还关心照顾我的小夫人,下一刻就阴阳两隔了,罪臣的心疼的无法呼吸,她的音容样貌久久在老臣的脑海中盘旋。”
郝连武那一个说的声情并茂,横梁上的夜夭嘴角狠狠的抽了抽,随即打量了一眼风无痕,真心怀疑这两人是父子,这口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风无痕也注意到夜夭打量的眼神,更看出了一丝嫌弃,他无奈的摇摇头,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屋里的谈话还在继续,丝毫没注意到梁上有两人在默默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既然风拾望想要听苏晴云身前的事情,郝连武就挑选一些她身前的趣事讲给他听,再似有似无的说些模棱两可的话。
最近京都关于皇帝和苏晴云的事情暗中有流传,只要风拾望有心打听一下,再结合郝连武说的一些话。
那么皇帝和这位深藏不露的皇子之间的嫌隙只会越来越深。
郝连武丝毫不提皇帝和苏晴云设计他的事情,只说苏晴云是何等好的一人,失去她他是多么的伤心,两相一比,皇帝的作为在风拾望的心里越发的失望。
小小的挑拨离间能达到很好的效果,尤其是在风拾望的气头上。
两人聊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风拾望才提出告辞,“今晚多谢丞相告知苏夫人的事情,丞相受苦了,再等等肯定能柳暗花明的。”
“多谢小皇子吉言,小皇子慢走,罪臣就不送了。”郝连武恭敬的行了一礼。
风拾望最后看了一眼郝连武,踏出了牢房,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上。
夜夭挑眉一笑说道,“无痕啊,你这个父亲是个有意思的老狐狸,刚走的那位心里肯定一肚子火呢,对皇帝的嫌隙也越发的大了,大战一触即发哦!回去,睡觉,等着看戏。”
两人没惊动郝连武消失在牢房的横梁上。
后门处黑影和木娜等在那里,翟天宇先一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