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郝连武静静的坐在牢房仅有的一张用木板搭成的称之为床的上面。
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一张带着补丁的被子就是这间牢房的所有。
但他没有任何的怨怼,他心里明白这已经算是好的了,也是翟天宇对他的特殊照顾了。
换做是别人不一定敢给他这个特殊,明面上他是得罪的皇上才下大牢的,那些贪生怕死的可不敢给他开先例,要是皇上问起来也是要治罪的。
他静静的端坐着,眼神时不时的扫过牢房外的走廊。
今天狱卒提出给他换牢房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了一丝猜想,直到被换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他就猜到范泽明做到了他的交代,所以他耐心的等待着。
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这里是牢房最不起眼的位置,左右房间都没有关押任何人。
郝连武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便服,又把些许凌乱的发丝用手往上梳理了一番。
即便身陷囫囵他也要保持应有的风骨。
脚步声越来越近,三道身影隔着牢门出现在他的眼前。
夜夭站定转身,隔着牢门和郝连武隔空相望,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探究。
“姑娘,你们慢慢谈,我就在外面。”翟天宇打开牢房的门和夜夭交代了一声。
夜夭点点头,跨步走了进去,风无痕紧跟其后。
翟天宇退后一步关上牢门站在外面。
郝连武从头到尾看着翟天宇的动作,眼中闪过一道深思。
夜夭打量了一眼牢房,开门见山道,“时间紧迫,我们长话短说,看丞相这样子也像是在等人?”
不等郝连武说话接着说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他想必你也认识,托你的福几经生死,但活下来了,这点你要感谢我,不然你要后悔死。”夜夭伸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风无痕。
听了夜夭的话郝连武心里稍许疑惑,但依旧借着牢房微弱的光打量了一眼站在暗处的风无痕,点点头道,“认识,痕公子。当初是老夫帮着那位处理的事情。”
郝连武说的隐晦,但夜夭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种,是皇帝和宫女一夜风流后留下的种,起初皇帝不知道这件事,但宫女肚子大了后还是让皇帝知道了,皇帝并不想承认他的存在,于是拖郝连武解决这件事情,这在风国皇室不是什么秘密。
夜夭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拖丞相的福,无痕这些年过的并不好,三番两次的经历了刺杀和追杀,有一次更是差点就死了,幸好命大如今你还能见他一面,不然会不会抱憾终生还真不好说!”
郝连武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闪过一抹不悦,稍纵即逝,但心里却升起一股疑惑,“姑娘,此话怎讲?”听着这话他的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他不认为夜夭仗着风险来牢里见他是来嘲讽他,或者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的,这些话肯定是有用意的。
风无痕静静的站在阴影处,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处牢房依旧处变不惊的郝连武,眼中无波无澜,从决定跟着夜夭踏入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想通了,不管结果如何,他对的起他的心,不让他留下任何的遗憾成为他今后的心魔。
要想强大唯有直面心中的胆怯,只有战胜它,跨过去,内心才能真正变得强大,这也是夜夭教给他的,他一直记着。
夜夭满意的挑挑眉,从袖筒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你不妨先看看,看过以后再来决定其他。”
郝连武深深了看了一眼一脸云淡风轻的夜夭,伸出手接过了她递上来的纸条,平静的打开,许久后他折起纸条放入嘴里慢慢咀嚼,好像在享受着人间美味般平静,只是内心却无法平静。
他从没想过,从一开始他就是一枚棋子,连带着他的家人也成为权势的牺牲品。
“你知道了?”郝连武对着站在阴影里的风无痕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是。”风无痕平静的回答道,随即补充道,“比你早一天。”他不想郝连武对夜夭有任何的偏见,他能活活的好好的,都是夜夭的功劳,一路走来她帮助了他很多,他不希望任何人对她有任何的误会。
她会毫无保留的帮助他,他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她的身边支持她。
郝连武微微一愣,就明白了风无痕这样说的意思,随即默默的看了眼夜夭,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他很信任你!”
“是。亦如我信任他一般。”夜夭淡淡一笑回应道。
“那老夫托人提的那个问题,姑娘是答应了?”
“那就看丞相的态度了。”
和聪明人说话有时候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就懂了彼此的意思。
风无痕是郝连武的孩子,而那个死掉的丞相府的嫡公子才是皇帝不承认的那个孩子,皇帝当初拖在丞相府的苏晴云调换了那个孩子。
一开始皇帝就有了掣肘郝连武的想法,从郝连武被重用的那一刻开始,这就是一张布满网的局,把他困在其中不得动弹。
如果有一天郝连武有了不臣之心或者想要站队皇帝以外的人,那么这个孩子就是最大的利器,但皇帝为了不让郝连武察觉,依旧做着不承认他的举措,三不五时的刺杀他,这是迷惑他的假象。
不得不说皇帝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