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那一眼不得不让翟天宇多想,也不得不让他怀疑太子的用意。
是知道他身在曹营心在汉还是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主子所为,还是太子对两者都有猜想。
尽管心里一团乱,但他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表现,依旧镇定的站在大殿上,等待着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也不再关注太子的眼神是否在他身上打转。
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一颗钉子,钉在那里不动的钉子,所以不论局势怎样变化,他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不拖主子的后腿就行,还有就是钉死在这个位置上。
至于到时候皇权更替,自有主子会为他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他只要留着性命就好。
想明白这些翟天宇也不再纠结,眼神越发的坚定。想到还在牢里的郝连武,嘴角轻扯一抹笑意,心里不禁嘀咕,好戏还在后头呢!
早朝在风帝的怒火中结束了,可是事情的发展却远远不止这些。
太子看着风拾望那黑的如锅底般的脸,眼睛里闪过一抹暗光,在看到名单上那名字的时候他还没想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在死人的名单上,但如今看到风拾望那个表情,他就什么都想通了。
这人是他的人啊!回归皇室才短短的时间,手就伸的那么长了,居然已经有了他自己的班子了,这是否是她对他的提醒呢?心中有些许的窃喜。
而太子不知道的是,因为苏晴云的死和风帝模棱两可的态度,风拾望已经在黑化的边缘了。
这人的一死,更加加剧他的转变,他已经等不及了。他一定要为他的母妃讨一个名分和一个公道,哪怕把这个皇室掀了。
太子定了定神,若无其事的朝着大殿外走去。
朝臣们也是能快则快的离开大殿,省得被殃及池鱼。
方砼和翟天宇并肩朝外走,他们的任务还要去抓贼人,但首先他们要去城门口一趟,看看这些大人的尸体到底是怎样的!
而此时的城门口围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百姓,都被眼前的这一场景震惊了,这些大人平时高高在上,看都不看他们老百姓一眼,如今这幅样子被挂在城墙上,让百姓不禁感觉大快人心。
也为做这件事情的人大赞一句好样的!
负责把尸体弄下来的侍卫正急的满头大汗,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这些尸体好像被钉在城墙上一般,无法撼动分毫。
城门前一团乱,这就是方砼和翟天宇到来时看到的场景。
而别院此时又是另一番场景,宗青台终于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瞬间,不由自主的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是让他失望了,那道身影的主人不在,他颓废的闭上了眼睛,他……搞砸了!
这时一道稍显熟悉的男声出现在耳边,“她太累了,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你感觉怎么样?我们聊聊?”
凤夙也不管宗青台答不答应自顾搬来一张小凳坐在了他的床头,抬眼看着床上一脸憔悴的人,心中微微叹口气。
宗青台听到凤夙这般土匪的口气有些许吃惊,怔楞片刻默默的点点头,声音沙哑的开口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和她的阻碍,她既然选择了你,我会默默走开,不会让她为难的。”声音无波无澜,可心里的伤口却疼的在滴血,只是已经麻木,嘴里的苦涩在蔓延。
凤夙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扪心自问,要是两人的处境换一换,他可能没有那么大度的说出这样的话,可是这个男人却把满嘴的苦涩独自咽下,只为不让所爱之人为难,这份感情值得他尊敬。
凤夙眼中带着些许敬意的看着宗青台,大度一笑说道,“我并不认为你是阻碍,也不觉得我有何立场让你离开。”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在她的心里很重要,她的矛盾她的痛苦,这点或许你也能感觉出来。你们曾并肩作战,你为她几经生死,你为了她在陌生的国土孤军奋战,只为她不为难,这份情谊就值得我尊敬。”
“我们就让她来做选择吧!”最后,凤夙重重的说道。
他感觉在说出这番话后内心反而平静了。
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但他不想彼此留下任何遗憾和怨怼。
听闻这话,宗青台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但他没往深处想,只是苦涩一笑,整个人也没什么精气神,“她已经做了选择了,我认识她五年,我非常清楚她是一个怎样性格的人。她一旦做了选择就不会轻易去改变,更何况是她一直不愿意碰触的感情。”
他和夜夭在她创立势力之初一直陪伴在她左右,并肩作战克服了很多的问题,他也做了很多的努力,最后他才选择远走他国。
凤夙神秘一笑,没有解释什么,把话题岔开了。
“你还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风国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宗青台诧异的抬起双眼,那眼中有些许的不确定,“不会?”
凤夙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宗青台不确定的话。
宗青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她一直都是这样,护犊子。”但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两人相视一笑。
房门被轻轻推开,夜夭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她的手里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苦涩的药味一下子在屋里弥漫开来。
宗青台无奈扶额,“我能不喝吗?”
夜夭轻撇一眼床上的宗青台,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你说呢?”还不忘眨眨眼睛。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看看。”凤夙起身把位置让给夜夭,不忘在临走时在她耳边低语,“好好说话。”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有些事他不能插手也不好插手,有些事需要夜夭自己想通解决。
房门被关了起来,屋里一下子寂静无声,宗青台有些无措的搓了搓手指,低声说道,“对不起……你放心,我很快就会离开,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夜夭端着碗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着眼前的宗青台,男人的五官像是刀刻般棱角分明,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面仿佛藏着一汪幽潭,而那幽潭的深处满满的都是她,仿佛要把她融入灵魂和骨血一般。
都说薄唇的男人最是薄情,可在他的身上却是相反的,他却是有着最深的深情。
长久的沉默,夜夭把药碗递了过去,“喝吧!冷了效果就不好了。”
宗青台也搞不懂夜夭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只能接过药碗喝了起来。
药的苦涩和他心里的苦涩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即使喝的再慢也有喝完的时候,看着喝的干净的碗底,他放下碗递了过去。
他多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药永远都喝不完,这样夜夭就能多陪他一会儿,可是现实和理想是有差距的。
夜夭接过碗放在旁边,拇指与食指慢慢摩挲,“对不起,我为早上说的话和你道歉。”
宗青台诧异的抬起眼眸,里面是浓浓的不敢置信,随后被一抹心疼所取代,她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跟她认识的这么多年,她何曾和人说过对不起这三个字,可是……
他轻轻握住她有些紧张而不断摩挲的手指,他对她实在太了解了,“夭夭,你没有对不起我,为你我心甘情愿,你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这辈子看着你幸福我就满足,哪怕这个幸福不是我给你。”
眼角的眼泪缓缓滑落,夜夭的心里很悲伤很难过,她不知道她怎么了,只是感觉眼泪怎么也止不住,随即慢慢变成呜咽,“呜呜呜……”
宗青台动了动身体,慢慢撑起身子靠在床柱上,轻轻搂住夜夭的背温柔的安抚,嘴角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好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噗呲。”夜夭终于被逗笑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伸出手理了理乱发,“阿台,你要好好的。”
他放开了安抚他的手,点点头,手蜷缩在被子里仔细摩挲,好像还能感受到上面的温度,心里却升起一股满足,“让你困扰了。”
“没有。”夜夭摇摇头,随后又说道,“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