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她们等了许久也不见雨停,正好方姑姑见天下雨想着她们没带伞便急急带人过来了。
“娘娘你在这啊!可算找着你了。”方姑姑撑着伞一偏头,隐隐看到亭子里烟紫色的衣角,想起谢钰今天穿的就是烟紫色的衣服便走进一瞧,果真是她们!
方姑姑撑着伞急急走进去,接过让千兰手里的披风给谢钰披上。
“娘娘快披上,小心着了凉。”
“惜文姐姐,快披上吧!”千兰帮惜文披好披风。
“雨下的那么大,刚刚还觉得凉快,如今让这风一吹还真的是冷了,”谢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道。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什么时候停,往常这种雨落个一刻钟也就停了,今年也真是奇怪。”方姑姑担忧地望着这天。
谢钰看着这倾盆大雨,“哗啦哗啦~”的响个不停,仿佛天漏了一个窟窿一样。
方姑姑见谢钰惜文冻的有些发抖,便抱住谢钰,千兰也紧紧抱着惜文。
“这衣服都湿漉漉的,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要伤风了,不等这雨停了,我们先回去。”方姑姑焦急道。
谢钰点了点头,又是风又是雨,确实有些冷了。
几个人撑着伞,顶着风跑回了流光殿,好不狼狈。
急急忙忙地换衣服,擦头发,等到都弄完了,谢钰披着毯子坐在那喝了口姜汤才感觉活了起来。
“阿嚏!”谢钰打了个喷嚏。
“大家快多喝些姜汤,奴婢让人去太医院开副药来,先防一防。”方姑姑道。
“姑姑也快坐下来歇一会喝碗姜汤,让千琴忙活吧。”谢钰看着换完衣服便又忙前忙后的方姑姑道。
千琴笑着拉着她坐下,把姜汤递给她道:“姑姑放心吧,奴婢会料理好的。”
方姑姑无奈地笑着点了点头,“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只是这么多年了,都忙习惯了。”
谢钰笑道:“那就忙里偷闲,今天好好歇一歇。”
“好,那奴婢今天也轻快轻快,躲躲懒。”
谁都没有料到这场雨下了整整七天,不但京都许多地方被淹了,就连别处也阴雨连绵洪涝灾害直逼整个大齐。
赵恒忙的焦头烂额,听着底下的大臣禀报着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
“皇上岳州二十六城,整个北部的十城全部受灾,灾民都逃到了南部的城镇,岳州太守请求朝廷立马派遣钦差押送赈灾粮”
“皇上,锦州十六城受灾严重,锦州太守请求朝廷立马派遣钦差押送赈灾粮。”
“皇上,成州太守也请求朝廷尽快派遣钦差押送赈灾粮。”
这边洪灾的事情还没说完,那边又有禀报。
“皇上,前线边境并未受灾,但是晋国又开始进攻了,林将军和谢丞相他们守住了,眼下前线急需粮草药物。”
周丞相沉思片刻,上前道:“皇上,只能加快和梁国的和亲,让梁国履行承诺,派兵支援。”
赵恒皱着眉头,越听眉头锁的越紧,只能像梁国求援了,“已经定好了婚期不能改,派使者去跟梁王交谈,朕用原来的梁国六城与梁王交换,只要梁王肯借粮草肯出兵。”
“皇上这梁国六城是先帝打下来的,怎么能……”
赵恒摆了摆手,头疼地撑住额头,“你去户部看看,国库到底还有多少银子!没有钱也就算了,我大齐男儿都去打仗了,剩下些妇孺幼儿,种出的粮食也只是勉强温饱,而且都欠着大笔的税收,你说这钱是要好还是不要好?你要是要了便是把人往绝路上逼,也寒了前线战士的心!如今是粮比钱贵,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粮!”
顿了顿,他向后靠在龙椅上,紧闭着眼,额头冒出细汗,“断臂求生也是无奈之举,若是不把这六城舍出去,我大齐这五洲六十一城也保不住!何为大,何为小,相信各位大人心中也有数。”
王清和在那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开口。
周相瞥了他一眼,“都这个结骨眼儿了,王大人有话就说吧!”
王清和出来道:“皇上,臣看过户部的账目,虽说其他地方受灾严重,调不出粮食,但是此次云州十六城并未有洪涝,而且长公主虽一直在镇国寺修养,却一直派人过去查看云州的状况,并根据情况治理改进,所以云州的粮食是有富裕的。”
“云州是长公主的封地,此事还是要与长公主商量啊!”另一个大臣道。
赵恒睁开了眼睛,稍微松了口气,“朕这就去跟长姐说,长姐深明大义,一定会允的。”
小秦子急急进来道:“皇上长公主身边的蓝沁姑姑求见。”
“宣。”
“诺。”
蓝沁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依旧是那张木头人一样的脸,开口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可是长姐派你来的?”赵恒问道。
“是。长公主命奴婢来告诉皇上,愿将云州仓库里的粮食拿出三分之二来救济灾民,余下一点以备云州不时之需。”
“这是自然,也不能都拿空了,朕代灾民们多谢长姐。”有了这样的好消息,连蓝沁那张木头一样的脸也顺眼了许多。
“长公主大义!”众大臣齐声道。
“奴婢会向长公主禀报的,奴婢告退。”
等蓝沁走了,赵恒道:“这下粮食有了着落,总算也能支撑几天,这下子就看梁国能否同意借粮了。”
众人脸上依旧是愁云笼罩,眼下虽解了燃眉之急,可这将来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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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宇看到了信号便与闻人若华说了事情经过。“我想去齐国大军的营帐一趟。”
闻人若华皱了皱眉,“我们眼下在逃亡,他谢玉修怎么会不知道?这时候发出这种消息,未免有诈啊!”
擎宇思量片刻,“即使有诈,我也想去一趟,万一是真的呢?而且我觉得谢玉修不是这种卑鄙小人。”
“他这个人吊儿郎当,说话不知哪句真哪句假,你信他?”
“华儿,我想去一趟,我怕万一是真的,可是我没去。”擎宇认真地看着闻人若华的眼睛道。
闻人若华看出他的决心,是非走这一趟了,无奈道:“那好吧!不过我要跟你一起去。”
“这太危险了,你不许去。”
擎宇立马反驳道。
“就是危险我才要跟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闻人若华瞪着他道。
“就是危险你才不能跟我去,我一个人目标小,容易逃脱,而且若是我真的中圈套了,你也能来救我啊!”
“呸呸呸!什么救不救的!”闻人若华无奈的看着他,“那你早去早回,不要逗留。”
“好,我知道了。”擎宇应道。
“小二,结账!”
“好咧,客官……”
擎宇直接去了齐军大帐,闻人若华自己一个人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擎宇趁着夜色赶路,摸黑来到了谢玉修的账外。
账内烛火明亮,透出一个人影来,账外有两个卫兵把手。
他悄悄遛到其中一个旁边,然后手往他脖子那一劈,把他给打晕了,另一个见状要叫,擎宇立马上前捂住他的嘴,他手上有闻人若华给的迷药,把这卫兵给迷晕了。
他将两个人拖到阴暗处,左右看了看,然后溜进了谢玉修的账内。
谢玉修看见他瞳孔一缩,他果然来了!随即装作惊讶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擎宇除了在闻人若华面前有点人气,在别人面前就依旧是冷冰冰的面瘫脸,“我看到了蓝幡,就过来了。”
“你找到我妹妹了?”擎宇问道。
谢玉修逃避他的视线,看向别处,走到旁边桌子上把酒和杯子拿了过来,“好不容易来一趟,干嘛一来就那么严肃,来来来,我给你倒上。”
擎宇看了看他斟好的酒,没有动它。又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要走。
“诶诶诶,别走呀!”谢玉修见他要走连忙喊住他,“我这正要说呢,你那么急做什么。”
说着又上前将他拉回来,“来来来,坐下,坐下我们慢慢说。”
等两人都坐定了,谢玉修才开口道:“我是找到你妹妹的下落了。不过,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擎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那户人家是收养了一个女儿,大概四岁的时候带回家的。因着连年战乱,所以他们四处奔波,前些日子还在齐国落过脚,我跟你说过,不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这次是在梁国发现他们的下落的,那家的男主人去世了,被山匪砍伤,发了几天高烧,没熬过去。因着常年风餐露宿,四处奔波,所以你妹妹身子一直不好,后来得了一场风寒也去了,就剩下一个那家的女主人日子过得依旧清贫。我让我的人留了些银子给她,若是你不信的话,可以去寻她,我把地址给你。”
擎宇低着头,红着眼眶不说话。
“哦,对了,”谢玉修走到书桌那翻翻找找,找到一块玉牌,上面是一只兔子,背后有芡实两个字,他递给擎宇。
“这是那个妇人给的,说是那个女孩脖子上一直带着的。”
擎宇接过玉牌,细细摩挲,眼眶里泛起了涟漪。
他拿起酒杯一口喝掉了。
“我终究是晚了一步,当初……”说着便觉得眼花头晕,抬眸看到了一脸内疚的谢玉修,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