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腊八这一天,谢钰早早的便起来了,领着众位妃嫔去给两宫的太后请安,大齐有两位太后,一位是圣母皇太后,又称东宫太后(周太后),一位是母后皇太后,就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又称西宫太后(郑太后),谢玉领着众妃嫔先去了慈宁宫也就是圣母皇太后的住所,只见殿上坐一位雍容华贵,目光微凌,稍显严肃的老人,那便是周太后,因着今儿是腊八,周太后宿日那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
谢钰笑着上前道:“臣妾参见圣母皇太后!”
众妃嫔亦道:“臣妾参见圣母皇太后!”
周太后露出了一个微笑道:“免礼平身。”
“谢太后”。
周太后打量了一下谢钰,见她面色红润,肌肤似雪,柳叶眉,樱桃嘴,一双杏仁眼儿楚楚动人却又有几分坚毅,身姿曼妙,端的一个温婉大方,反观赵婉虽也是个美人,但眉眼间有几分轻愁,虽然也柔弱动人,引人怜惜,但终究是太小家子气,打量完,便道:“皇后最近气色不错。”
谢玉连忙接道:“最近太后的气色也不错,可见是越活越年轻了!”
像是周太后这么不苟言笑的人,也不禁有了几分真实的笑意,“你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可是来的路上吃了蜜糖。”
“还真让太后给猜着了,臣妾还真是吃了蜂蜜水儿来的。”谢钰逗趣道。
被谢钰这么一打趣,气氛也轻松了起来,众人脸上也都有了笑意,周太后接着看向赵婉道:“婉儿最近身子可还好?”
赵婉笑着道:“多谢太后关怀,前两天太医把了平安脉了,说臣妾身子已经好了,只是平时还是要注意饮食。”
“你是个好孩子,本宫是看着你长大的,能看开便是好的,平时仔细调养就是,有什么难处便来与本宫说。”周太后望着赵婉道。
赵婉心下一喜,便知道太后最是疼她的,“谢太后。”
本来因着安贵仪有孕已有四月,而最近宫人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时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的冰也清得干干净净,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不由有些心烦意乱,现在听到太后为自己撑腰,本来烦躁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谢钰依旧淡笑着看着,只是是熟悉她的人便会发现,虽然她笑得温婉,但嘴角闪过几分冷意。
周太后又看向安贵仪,道:“安贵的胎估摸有四个多月了吧?”
安贵仪见太后提到自己的胎儿,不由有几分得意道:“启禀太后,是有四个多月了。”
周太后当然没错过她眼角的得意,敲打道:“为皇家开枝散叶是你的本分,平时要仔细小心些。”
安贵仪尴尬道:“谢太后关怀,”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低头不语,眼中闪过一丝暗恨。
“好了本宫也乏了,跪安吧。”
“臣妾告退,”谢钰领着众妃嫔又转道去了寿康宫。
郑太后相比之下就显得比较和蔼可亲,依旧是闲聊了几句,安慰一下赵婉,再关怀一下安贵仪。
从寿康宫出来后谢钰便让她们散了,自己也坐上峦轿回去凤鸾宫,在路上谢钰笑了一个早上的脸,沉了下来。
今天周太后明显在为赵婉撑腰,虽说骄阳长公主与周太后私交甚好,难免爱屋及乌,又有那么多朝堂上因素,两家更是密不可分。
可这些从来都是心照不宣,像今天这么正大光明的便说了出来,可见朝堂现下势力焦灼。
谢钰心下有些矛盾,又想周家倒台,那么她便是后宫独大,可是若是谢家独大,未尝能保证谢家不是下一个周家,想到这儿心下不由的有些烦躁,其实自己知道也有另一种方法,便是等周家倒台后,父亲也辞官告老,可是心里终究是不甘心,父亲好不容易到今天这个位置,就因为有些人心里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便让自己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界,她自问没那么高的境界舍己为人,心中愈发烦躁,觉得有些头晕。
到了凤鸾宫,谢钰觉得有些头疼,惜文家见谢钰面色发白,赶忙上前扶着谢钰回宫。
惜文扶着谢钰床上躺着,担忧道:“娘娘怎么了?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谢钰闭着眼缓神,“无事,大概是今个累了,我歇息会,到了晚上记得叫我。”
“是”,惜文帮谢钰拢了拢被子,退了出去。
因着晚上还有晚宴,谢钰也不敢睡熟,一直都迷迷糊糊的,所以没等惜文叫便早早醒了,梳妆打扮一下,正好差不多晚宴的点儿。
谢钰头戴凤冠,身着黑色凤袍,上面用金线绣了几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凤冠的红宝石坠子落在眉间,称的肌肤赛雪,旁边的流苏垂在两肩,显得庄严,方姑姑扶着谢钰,缓缓走上前去,谢钰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如遇春风,令人心生好感,眉眼陈静,显得端庄大方。
谢钰到的时候皇上还没有到,两宫的太后都推辞身子不适并没有来,谢钰前脚刚到,赵恒便也到了,谢钰还没坐下便又起身请安,众人也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恒依旧挂着温润的笑,上前扶起谢钰,“皇后快起来吧”。
然后才转向众人道:“平身。”
“谢皇上。”
谢钰这才坐了下来,这凤冠上的黄金珠宝可都是实打实的,不能低头否则皇冠会掉,谢钰心下诽腹,抬头便对上了赵恒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的眸子,一双桃花眼望着自己亮的发光,不由一愣,低眸错过他的目光,赵恒见她只是淡淡望了自己一眼便往别处看了,不由有些失落,但立马又打起精神来了,朕的皇后肯定害羞了。
谢钰觉得刚刚自己这样做有些不妥,眼下朝堂势力焦灼,她能做的只能尽快在皇上心里留下些位置,将来不说能让家人全身而退,至少保住性命,别真的落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所以便又娇羞地望了赵恒一眼,赵恒一见,心道果然如此,笑得愈发开心,手也在桌下偷偷摸摸地握住了谢钰的手。
谢钰感受到赵恒握住了自己的手,本来是装的娇羞,这下脸是真的红了。
底下靠的远的瞧不清楚,可靠的近的妃嫔如昭夫人,心下特别不是滋味,帕子都快拧破了,看着殿上的皇上与他的皇后眉目传情,心下不由一痛,她与恒哥哥从小青梅竹马,若不是因着皇上生母郑太后的缘故,这个皇后本该是自己来当的,赵婉表面柔弱却生性狠辣,平时不显,现下整个脸都有些别扭,眼中泛出的怨恨令人心惊,青竹见此立马给她倒了杯酒,轻声道:“娘娘,这酒热过了。”
赵婉听了声回过神来,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在衣袖的遮掩下,她眼中的狠辣并未让人瞧见,谢钰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谢钰在来前吃了些东西垫垫肚子,所以并不是很饿,一场宴会下来也不曾动几筷子,赵恒见状便小声问道:“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谢钰也微微侧过头道:“不是,我并不太饿,来之前吃了些点心。”
“再略坐一会儿,我们便出去。”赵恒冲着谢钰笑着道。
“去哪里?”谢钰疑惑道。
赵恒桃花眼中微光流过,宠溺道:“去赏梅,烛火赏梅,也是一番趣事。”
谢钰听完微微诧异,不过也笑着道:“好。”
过了一刻钟,两人便起身,相继而去。
赵恒牵着谢钰的手,慢慢走在雪地中,谢钰跟着踩在赵恒踩的脚印上,抬头望着月光下愈发俊朗非凡的脸颊,心下莫名悸动。
赵恒只觉手中握着的手有些冰凉,低头见谢钰娇俏的小脸今日浓妆艳抹,月光在她脸上打上一层朦胧的光圈,甚是可人,就是衣裳略显单薄,便脱下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你手怎么这么冰凉,也不多穿些衣服。”
谢钰笑着道:“本觉得有些热,现下倒是冷了起来,安福,快再拿件大氅给皇上披上。”
等赵恒披上大氅两人再继续前行,不一会儿便到了吉庆园。
里面红梅开的正好,红梅映雪,红的喜人,白的耀人,仿佛一片片红霞,甚是好看。
谢钰提起灯笼往前照亮一枝红梅,只见红色花瓣上有一抹白雪嵌在其中,似是娇艳美人,冰肌玉骨,赵恒也凑上前来,靠着谢钰的脸颊问道:“这红梅美不?”
谢钰闻着身后龙涎香的气息,只觉的有些透不过气一般,红着脸道:“甚美。”
“可在朕眼中还不及梓潼半分姿色。”赵恒低头,笑望着谢钰道。
谢钰抬眸望进赵恒温柔深邃的眼眸中,不由有些失神。
赵恒看着谢钰一双杏仁眼儿,睁的大大的,呆呆的望着自己,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便笑着将其搂入怀中。
这时一个慌慌张张地小太监跑过来,在安福耳边说了些什么,安福听完大惊失色,弯着腰赶忙上前禀报道:“皇上,安贵仪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