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硕太妃连声称赞:“哀家自从被那贼人盗走了沉香木侠客行,便一直心痛不已。今日,哀家终于又看到了这副绝世佳作!庄妃,你的书法,比当年的南宫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听到硕太妃提到父亲,我心中突然有些酸楚。
但硕太妃突然脸色一变,语气沉重下来:“可惜,可惜……”
这老太太,怎么神叨叨的?
怎么喜怒无常的?
我心中一紧,只能问道:“硕太妃娘娘,什么可惜?”
只见硕太妃用手摩挲着洒金宣纸,似乎无限遗憾:“如此好字,可惜哀家不能时时刻刻相对。”
我一滞。
敢情这老太太,是个狂热的书法爱好者。
但见有人如此欣赏我的字,我还是有点得意洋洋的:“硕太妃娘娘,怎么不能时时刻刻相对呢?您将侠客行挂起来,悬在慈宁宫墙上,不就可以天天看到了吗?”
哪知,狂热的书法爱好者硕太妃,摇了摇头,还是不开心:“哀家每天要就寝数个时辰,便不能看到侠客行了。”
这……
我一时也犯了难。
只听一旁的小蜜枣开腔了:“这个好办。硕太妃娘娘,臣妾有一法,可以让您与侠客行,日日相伴。”
硕太妃很有兴趣:“哦?什么办法?”
小蜜枣微微一笑:“硕太妃,可否给臣妾一匹素罗?”
武嬷嬷插嘴道:“素罗?这个容易。”
很快便有宫人呈上一匹暗紫色素罗。
小蜜枣继续道:“还有针线。”
于是,璀璨的金线也放到了小蜜枣面前。
小蜜枣胸有成竹,取来素罗金线,双眼望着侠客行,手中针线翻飞。
数息之后,小蜜枣将手中素罗呈给硕太妃。只见素罗之上,几个金丝绣字,龙飞凤舞,惟妙惟肖。
硕太妃大喜,连连赞叹:“妙哉!妙哉!”
小蜜枣笑眯眯地道:“臣妾可以将庄妃娘娘的侠客行,绣在素罗之上,然后给硕太妃娘娘做成寝衣。这样硕太妃娘娘不就可以和侠客行日夜相伴了吗?”
硕太妃笑得花枝乱颤:“甚好!甚好!”
小蜜枣趁热打铁:“硕太妃娘娘,这几日臣妾日日都来慈宁宫,很快寝衣就能做出来。”
硕太妃笑得更欢了:“这丫头不错!甚合哀家心意!你叫什么名字?”
小蜜枣一滞,有点沮丧:“太妃娘娘,您忘啦,臣妾本是司绣坊的绣女。几年前,臣妾有幸给太妃娘娘做了一件朝袍,因而被太妃娘娘看中。正是太妃娘娘,亲自将臣妾选入宫中,赐封更衣。因此,太妃娘娘对臣妾,有知遇之恩呢!”
硕太妃听了,仔细看了看小蜜枣,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故人啊!难怪哀家觉得一见如故的!好好好!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人,刘选侍还是这么温婉可人,善解人意!”
小蜜枣眉眼弯弯的,更加温婉可人:“太妃娘娘,如果您喜欢,臣妾天天来陪您!”
硕太妃满意地点点头:“庄妃,你的咸阳宫中,个个都是有趣的姑娘,哀家喜欢的紧。其实我一个老太婆,就喜欢热闹。你们多来陪哀家说说话,逗逗乐,哀家便开心了。”
我突然觉得有点心酸。
这个和颜悦色的老太太,虽然身居高位,但也抵不住深宫的凉薄和落寞。她的身边,权谋多,真情少。有多少人的恭维和笑脸,是掺杂了利用和私心。表面上她风光无限,花团锦簇,但实际上,她不过是个在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之中形影相吊的可怜人。
就连我来看她,也是带着目的的。
我有些愧疚,真诚地道:“太妃娘娘,您放心。我其实颇喜欢您。即使您不帮我办事,我,我以后也会常来看您。说真,您宫里的冰糖雪燕,是极好味的……”
硕太妃拿眼睛瞟了瞟我:“敢情你是惦记着我的冰糖雪燕啊……”
我讪笑道:“当然不是!”
太妃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油嘴滑舌哀家见得还少吗?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我老太婆能不知?”
我挠挠头:“唉……硕太妃娘娘,你们宫里这些虚情假意,我祁明玉是搞不明白的,也颇厌烦。今日我来看您,其实不是真心想念您。我是来为我的朋友求情的。我其实是打算利用您。但是,我刚才说真心喜欢您,不是骗您的。不管您帮不帮忙,我,以后都来看望您!”
说完,我向着硕太妃一抱拳,就打算转身离去。
结果,硕太妃又叫住了我:“庄妃,你在宫里有些时日了,怎么还是这么拧巴?沉不住气,能成大事吗?”
我嘟囔道:“我也不想成什么大事……”
硕太妃没有理会我,只是自顾自地道:“提铃这事儿吧,虽不是什么很重的惩罚,但也确实辍磨人……罢了罢了……今日哀家既然得了侠客行,又多了个贴心的小友,想那张樱,也得了教训,提铃之事,就此作罢吧……”
我大喜:“真的吗?硕太妃!我果然没有看错您!我祁明玉,将来一定报答您……”
硕太妃瞪了我一眼:“庄妃,你还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喜怒不形于色,才能成大事……”
我喜不自胜:“不用成什么大事……硕太妃娘娘,我祁明玉只求问心无愧,吃吃喝喝,开开心心……”
说罢,我撒开蹄子,就要回去给张樱报喜,只留下句话飘摇在风中:“太妃娘娘,我先回去啦!冰糖雪燕您给我留着啊!我明日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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