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南什么海的春猎,浩浩荡荡地开始了。
咸阳宫准备了一辆超级大的马车。
小一小二往马车里塞满了美食,只留下一块小小的旮旯给我坐。
我和张昭仪,挤在小小的旮旯里,笑得嘎嘎的。
这处旮旯,铺着白狐皮垫子,暖暖和和的。
带着美食去郊游,心情大好!
我们的马车,混进了浩荡的皇家马车队。马车队由上千人的禁卫军开路护送。各宫的马车形制相仿,风格不一。皇帝的马车以明黄金丝缎面做盖,九龙纹饰烫金帷幔,又俗又土。有的马车雕花飞檐木銮,显得深沉大气。有的马车以彩色丝绸作为帷幔,仙气儿飘飘……
这浩浩荡荡的马车队,如同花车出游,极具观赏性。
可惜,皇家春猎,沿途戒严,老百姓只能远观不能亵玩……啊……是不可靠近。我们也只能待在马车里,不能东张西望,不能交头接耳。只能默默地穿城而过。如同马上要押到菜市口砍头的犯人一般,灰溜溜的。
我们就这样,一路灰溜溜地,被押到……呃……送到了南什么海。
南什么海!
风光无限好!
一大片云杉林,被松松软软的薄雪覆盖,银装素裹。
云杉林外的草场,被打扫出来。草场上,已经冒出短短的肥嘟嘟的嫩草。中间零星地,稀稀疏疏的迎春花冒出头来,迎着灿烂烂的阳光,金灿灿的。
但是迎春花和嫩草,被富丽堂皇的大帐篷,压了个七零八落。
大帐篷,分给各宫居住。厚实的毡皮,环绕整个帐篷。帐篷内部,铺着羊毛地毯,暖暖和和的。
咸阳宫的帐篷,足足有咸阳宫的正殿大小。里面塞下了整车的美食,小一小二小五小七,小蜜枣,张昭仪,和我。
我们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吃零食,推牌九,一直闹腾到深夜。
直到皇帝身边的琥珀核桃吴公公,几次三番,来暗示我们,皇帝被我们吵得睡不着,我们才意兴阑珊地,熄灯就寝。
南什么海,被群山环绕,很是安静。
月光,从毡皮的缝隙里,倾泻进来,像一地雪花银。
至于我为什么联想到雪花银,我自己也很迷惑。
以前,清月堂喜欢夜里去打劫那些贪官。
我们打开贪官的金库,月光,便倾泻在一地的雪花银上,冷清清的。
我猜,我联想到了雪花银,大概是,我又想念十二杀了,我又想念我的江湖了。
于是,淡淡的忧伤,一丝丝地冒了出来。
我叹了口气。
不知道韩进总舵主,还有十二杀的兄弟们,还安好吗?他们是不是在为了我而忧心?
不知道我哥和舜卿师兄,他们还好吗?是不是也在思念我?
想到这里,我的眼角,竟有些湿润。
我再也睡不着了。
我轻轻地起身,穿好衣服,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出了帐篷。
刚出帐篷,便是冷冽的寒风。
我拉了拉衣领,打了个冷战。我搓搓手,摸摸耳朵。
摸耳朵,是我到了北方,才养成的习惯。主要是,我怕自己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冻掉了。所以时不时地摸一摸。
各色的大帐篷,静静地矗立在一地雪花银……呃……一地月光中。
不远处,是身着铠甲巡逻的禁卫军。
这些禁卫军,据说是皇帝最心腹之人。其中最核心的,是锦衣卫的大汉军,然后是前卫带刀军,之后是三千营红盔军,明甲军,叉刀围子手,勋卫骑军……
这些人,组成铜墙铁壁,围绕在狗皇帝周围。
由此可见,狗皇帝,多么怕死。
也有可能,是亏心事做多了。
如今,这些铜墙铁壁,将南什么海,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是。
可但是。
但可是。
这些人,我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尤其是,在我想家的时候,他们更加不是我,祁明玉的障碍。
我轻轻地跺了跺脚,突然之间,想跑了。
虽然,我答应过狗皇帝,我暂时,不会跑。
但是,嘿嘿,人嘛,特别是女人,总是善变的。
尤其是对于一个想家的女人来说,什么承诺,都不好使。
于是,我定了定心神,偷偷地向着铜墙铁壁们,张望了一下。
据我初步估算,春猎随行的禁卫军,至少有三四千人。而现在守夜的禁卫军,少说有五六百人。这数百人,几人一队,游弋在围场周围。每隔数米,还有高高的瞭望台,上面有手持弓箭的卫兵,瞪着大眼睛。
可以说,禁卫军们的守卫,是完全值得怕死的狗皇帝信赖的。
这些守卫,将整个围场,围得如同铁桶一般。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当然,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是夸张的。
这个说辞,是狗皇帝自己吹嘘的时候说的。
但是,没有任何人,能进入围场倒是真的。
不过,虽然进不来,没有说出不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