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清晨又冷又湿,老姨奶奶子穿着大氅肩上背着包袱,手上提着食盒,走进废园。
看到相互搂在一起的两姑娘从包袱里拿出被子给盖上。
环顾一圈找到在角落的蜷缩的润择,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披上。
润择机警地醒了,老姨奶奶按住他打开食盒,“快吃吧,枯井不收饿死鬼。”
这位往日看起来疯癫令人讨厌的老姨奶奶此刻是什么路数润择顾不得了,拿起食盒里的黄色硬馒头便啃了起来。
“小姐恐怕吃不惯这个,拿去只怕给扔回来,”
润择琢磨老姨奶奶絮叨又担忧胆怯的神色,应该是有几分清醒的。
“奶奶…你救救我吧…救救我……”
“哎呀!”老姨奶奶大惊失色连连后退,“果然不能发善心啊,得寸进尺!”
润择跪地磕头,“奶奶,我当您是这辈子的亲奶奶,您只要去县衙口说一声,京城瑞王府的人困在无有家就行了!”
老姨奶奶大抵喜欢被叫做“奶奶”停住了看润择磕头。
“奶奶,只有您能救我了!奶奶!奶奶!您救救小孙子吧。”
“没有好事者能活着从无有家出去。”老姨奶奶念叨。
一句话比此时的空气还湿还冷,润择如霜打的柿子终于落到地上。
“罢了,我恐怕是真要要死了。从出生起就名不正言不顺,猥琐怯懦如活了二十年,只是第一次寻找自我就要死了。也罢,这就是我的命,来到这里见到奶奶,吃过奶奶亲手的黄金馒头,就不枉活这一回了。”
老姨奶奶从衣下薅出白色里衬裙,“这样你给我留个字。”
润择见状心中大呼得救,赶紧咬破手指头。
写什么呢!润择急的要晕死过去,用什么证明他的身份呢。
“写的你的生辰八字!”老姨奶奶提醒。
对啊,生辰八字!
“别的会骗人,但是生辰不会,你是不是尊贵命一算就知道。”
润择摒气凝思,他记得母亲说他是晚上生的,天黑洞洞的,没人管他们母子两个。母亲独自生下他,用牙齿咬断的脐带。后来天亮了是做粗活的婆子听见哭声第一个发现他们。那他应该是“丑时”或者“寅时”生的。母亲说当时幸好天不冷,不然他们母子一定当时就死了。那一定不是冬天,起码该是秋天。
罢了罢了,润择用手指头在老婆子里里衬里狠狠写下,“十九年前一日寅时在京城瑞亲王府出生的第十七子被困无有府废园。”
“奶奶,如今什么日子?”
“不知道,无有家没有日子。”
润择深喘一口气,捡过树边的石头,“总有个凭证,就凭这块石头吧。”
“好,你若真身份尊贵,那石头也可算玉了。”老姨奶奶把石头揣进袖子里,提上食盒快步走了。
润择怅然失落立刻后悔了,老婆子可以指望么。居然拿了一块石头给她。
虽说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总觉得命不会绝于此地。
在看蜷缩在一起的小满和芙蓉,总有比他命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