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择吃了米粥,换了一件大小姐拿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死人的衣服。靛青色,料子也是顶好的。
“江南的雅士们以肤白为俊美,这是珍珠和藕做成的白肤粉。你只管涂上。”大小姐递过来一面铜镜和一精美的小白瓷罐。
抠开瓷盖边缘上的蜡封,里面是细腻的粉。
“用水在手心和开。”大小姐见润择茫然便解释道。
“京城不流行这个。女子才会用水粉。”
“多涂些涂的跟从来没晒过太阳的死人一样。”
润择照办,手心里水粉直接糊到脸上,黝黑的脸抹上白粉,泛着一层青色。
大小姐接着过一张红纸,“江南雅士讲究唇红以示少年郎的气色。”
“头发要包起来,只露一些鬓角。腰间可不配玉但定要配塞满干花的荷包。荷包上要钉上珍珠,坠上繁杂精细的编花穗子。”
魁梧的润择按照大小姐的要求打扮好,直觉像从龙阳堂子里跑出来的花郎。
……
婆子们回到后厨。
“咱们真要走么,我可不甘心。”
“那点钱就把咱们打发走了,想得美,走起码得一个金元宝再加上一箩筐的布匹家什。”
“哼,没错,走了去哪找这大宅子的好差事去。”
刘婆子在一边捏下巴踱步,这些年不管前院如何洪水滔天,后厨都是安稳的地方。凭谁当家都要吃饭,几经沉浮后厨的灶都没被砸掉。谁当家给谁做饭罢了。怎得这回竟要卷铺盖。
“官府也得顾着老百姓死活啊。咱们一起去挡着,横不能跨过咱们身体炸!”刘婆子说完,众人安静了。
“火药可不是闹着玩的啊……”一人突兀打破安静众人再度叽叽喳喳起来。
刘婆子下大好决心,“豁上这条命,咱们也得守护宅院!这也是咱们的家!”
婆子门哄笑起来。
“哎呦喂,姐姐,你别是相当家主吧。”
“哈哈哈,家主轮流坐嘛。到时候老太婆跑了,豁上命怎么着不能当一时半刻的家主啊。”
刘婆子掐腰指着众人道:“你们懂不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既不愿意拿钱走,又不愿意抗争。还想白得金元宝想屁吃啊!”
“哎呦呦,总说自己是家里生的,瞧不得外来人当家主。山中无老虎猴子举旗当大王了。”瘦婆子说。
“那你们走啊!”
“哼,俺们自会片叶不沾身地走,倒是你别想把俺们拖到无有家的墓地里去。”
众婆子们附和,刘妈无可奈何甩手离去。
……
河岸浅处,一艘破破烂烂的小船勉强靠岸。下来一位老翁,“年头饿三百天,最后十天吃饱饱。这一年算是好年。年头三百天天大鱼大肉,最后三天没米下锅,这一年就是灾年……”
老翁似喊似唱,从甲板上滚下几个木桶到岸堤的深草丛。
“不到死那一刻,命好不好都不定数……就算死了,过了一代两代也不能定数……谁知道一百年会不会有掘墓的……哼……”
“命顺命歹天注定哎,哎嘿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