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阿娇回贺宅的一路上心情都沉着,怪不得从贺章身上搜不到栽赃的毒药,没想到慕彻是留了这手,默许方粉黛毁了赵家和贺家的声誉和清白。
就方粉黛那个小丫头片子部署的阴谋,皇宫里头但凡有点侍卫都能察觉,慕彻知道了方粉黛事情败露,自然会把这件事情掩下去,可偏偏奚行疆一把火燃了偏殿,就是想把事情闹得更大,一发不可收手。
马车里,叶妧韶握着盛阿娇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盛阿娇以后凡事都是要提个心眼,万万不可以被别人算计了,幸好今日出现在偏殿的不是盛阿娇,否则日后京城的笑柄就是她了。
盛阿娇知道叶妧韶是为了自己好,懂事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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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里,盛阿娇都没有什么事情干,就像赵晞鹤说的,宰相方家果然一个月不到就倒了,理由是贪污粮饷,勾结朝臣,子辈行事不端,想想看这方家还是当年帮慕彻夺皇位的得力能臣呢,如今这般的遭遇,真是让人感叹物是人非。
说实话,联想到盛家,盛阿娇也难免有些惋惜。
然而那吏部尚书呢,同样也不出盛阿娇所料,各种贪污一出,还有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不端行迹,说是什么暗中勾结他哥哥的妻,还有强纳良民家的女儿做妾,简直让人大开眼界,天长节他损害了方家庶女的清白是个引子,其实慕彻也应该去感谢奚行疆,帮他除了这么个奸佞之臣。
盛阿娇就一直抱着医书啃,遇到不会的问题就去请教来宅里请平安脉的大夫,叶妧韶思想也比较开化,并不阻止盛阿娇学医理,反而觉得她这样做的不错,能够随时随地的保护好自己。盛阿娇还不忘记奚行疆让她每天早晨都绕着院子跑两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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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国地处北方,冬日来的也早,现在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雪,年味也开始浓起来了。
看见宅子里头的小厮和丫鬟把红色的灯笼挂起来,福字贴起来,倒还真有种温馨的感觉,这可能就是家吧,盛阿娇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回家了。
“阿栀,来,帮阿娘贴个福字。”叶妧韶笑着向盛阿娇招手,她站在木廊里,暖黄色的灯光把她勾勒的很温柔,外头纷纷扬扬的小雪亦不及她眉眼半分。
盛阿娇闻声上前,手里接过那张红色的福字,认认真真的贴起来,叶妧韶笑着看向盛阿娇,忽然开口说:“阿栀,今年也十七了吧,阿娘给你留意了几门亲事,要不你看看满不满意?”
盛阿娇被她这话说的手上动作一顿,继而笑道,语气很温婉:“阿娘,您可别打趣阿栀了,我还想留在阿娘身边多陪您会呢。”
“嗯,”叶妧韶拍拍盛阿娇的背:“其实阿娘也舍不得你,但阿娘留不住你一辈子的。”
盛阿娇和叶妧韶相处这么些个月了,在她的印象中,叶妧韶一直都是一个很温婉的女人,总是会让盛阿娇想起自己的生母宋氏,她和叶妧韶一样也是一个很善良的女人,只是因为自己女儿愚蠢的决定最终落了个玉陨香消的结局。
想到这,盛阿娇心中总是会泛起酸涩,正月初三,是慕幼安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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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夫人那送来信了,问您什么时候回去。”缄影递上一封信,信上面还有一块玉佩。
奚行疆沉默着接过,垂眸拆开信封,熟悉的字迹涌入他的眼帘:
吾儿安好。
林国一切都好,母亲知道你是去慕国和谈,就一直盼着你早日回来,你父亲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你这小兔崽子滚的越远越好,实际上也巴不得你回来过年呢,但母亲听说你要年后才能回来,你在慕国可要一切照顾好自己。
这块玉佩是母亲给你的,你姑姑还给我了,母亲就把这东西也一并寄了过来。
信纸有两张,都是些听得懂的白话,絮絮叨叨的,可就是这些絮絮叨叨的话语总是暖着心。
奚行疆的手指摩挲着那块玉佩,玉佩轻盈的纹路栩栩如生,奚行疆良久没有说话,那块玉佩好像一个记忆的匣子,陈放着千言万语,还有种种过往。
他在案边坐下,提起狼毫,蘸墨回信。不多时,一封信就递到了缄影手上。
“给母亲寄过去吧。”奚行疆放下笔。
缄影掠了一眼信纸,上面的字笔法遒劲,就像他逼人的剑气一样,颇有一种凌厉之感,心里头不免暗自感叹自家世子可真是成长了不少,想当年他经常逃学,谈到学习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先别说读书了,光是他那两个字就跟小鸡爪子一样,哦不,说的威武一点,老鹰爪子一样根本入不了眼。
看来边疆的三年没少磨炼,缄影满意地咂咂嘴。
奚行疆注意到了一动不动咂着嘴的缄影,不免抬眸。
缄影顿时感到有股凌厉的目光在看自己,一下子就从回忆里抽出,憨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啊世子,刚刚出神了。”
奚行疆:……
“哦对,那个林国忠呢?”奚行疆看了眼跳动的烛火,漫不经心地问道。
缄影回想了一下,林国忠就是上次抽贺三小姐的那个:“他死鸭子嘴硬,每天一鞭子下去也不松口。”
奚行疆随意地抿了口茶水:“我要的东西也已经拿到了,也不指望他说什么,那就每天两鞭子吧,别把人抽死就行。”
“世子,我们要回大林了,那灼华长公主怎么办?”缄影就怕灼华长公主留在慕国慕彻会对她不利。
奚行疆顿了顿:“改天我和你一同去问长公主的意思吧,如果她愿意就同去大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