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阿娇看着奚行疆转身离去的背影,兀自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现在又能怎么办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哎,让开让开!”
没等盛阿娇反应过来,就感觉袖口处湿了一块,秋日里的寒风飒飒,热的茶水晚上就变成冷的了,手臂上有一阵凉意传来。
那撞倒盛阿娇的太监连忙开口:“哟哟哟,这位贵人可真对不住了,小的没看见。”
盛阿娇转头,就看见躬着身子的太监向她连连致歉,看上去应该有三四十岁了,托盘里的茶水撒了一半:“小的忙着去给娘娘们端茶,不小心撞到了小姐,还请小姐去偏殿里头处理一下衣裳吧。”
偏殿离朱雀门很近,盛阿娇让素娥去和叶妧韶讲了一声她要去处理下衣裳,殿前失仪总是不好的。
“小姐,这里请。”那撞着人太监恭敬地说。
偏殿里头不大,但是布置的却很精致,盛阿娇站在屏风后面,那太监拿着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被打湿的袖口。
盛阿娇百无聊赖地看着屏风上的绣样出出神,却听那太监压低着声音问道:“您是贺三小姐吧?”
济安郡守并不是京官,也不是京城的显赫人物,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乃至毫不起眼的贺家,眼前这个太监又是怎么知道的?
盛阿娇抽回袖子,目光有些警惕地看着躬身的太监。
那太监拿着布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颇有些尴尬,但他只是轻轻笑了声,声音还是那样的压低着:“贺三小姐是把咱家当坏人了。”
盛阿娇没说话。
“您和灼华长公主长得可真像啊。”那太监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弄的盛阿娇一头雾水。
盛阿娇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太监笑笑:“放心吧贺小姐,奴才和您是一路人,这次当然是帮小姐的。”
盛阿娇虽然不知道那太监是什么人,但总归应该不是想害自己:“如何帮法?”
那太监凑近盛阿娇,巴望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这才开口道:“天长节,当今宰相恐怕是出不了璇福殿了。”
天长宴和中秋宴一样,是办在璇福殿的。
“你的意思是说,宰相会死?”盛阿娇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是,”太监一笑:“皇上会在宰相的吃食里下毒,宫宴之上,宰相暴毙身亡,说不定还会牵扯到贺家。”
盛阿娇开口问道:“贺家和宰相府无冤无仇,如何牵扯?”
那太监语气轻飘飘的:“万一要是在贺家人身上搜到毒药呢?”
盛阿娇看了眼熙熙攘攘的窗外:“那也不会有人相信,杀害宰相,于贺家有什么好处,被发现了损人又不利己。”
“贺三姑娘难道真的不知道你爹的事?”太监语气上扬:“哦对了,贺三小姐来京城的时候被撞了脑袋,有些事情恐怕是记不清了,你爹明明身为探花郎,本可以在京中谋一个衣食无忧的官职,可却去了济安郡,这背后可是少不了当朝宰相的推波助澜。”
盛阿娇一怔,他也是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太监对她竟然是如此了解,连她来京城的时候被撞也知道,不免开始怀疑起这个太监的身份,他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帮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我爹爹杀人的动机是为了报复?”盛阿娇稳住情绪,说得不慌不忙。
“嗯,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那太监踱了两步:“天家想要贺家亡,这个理由就足够了,宴会下毒一事,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实在是算无遗策。”
盛阿娇面色凝重:“公公,你会帮我吗?”
“咱家一开始就说要帮小姐了,”太监神神秘秘的:“只是咱家只知道这些消息,要让贺家躲过劫难,靠咱家一个人恐怕是不够。”
外头的人熙熙攘攘地谈论着,偏殿里头却是十分安静。
盛阿娇低头凝思:“公公,你进得了御膳房吗。”
眼下的希望好像也只能拖给眼前的这个太监了,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至少没有敌意,盛阿娇竭尽所能拉近一切可用的势力。
“嗯,”太监应了声:“不过让我把菜换掉是不可能的,上菜前的最后一道工序就是银针试毒,不能让银针变黑的菜是上不到方宰相桌上的。”
“我有办法,”盛阿娇弯唇笑了笑:“公公且听我说……”
盛阿娇与太监耳语了几句,那太监听完之后眉头紧蹙:“这行得通吗?”
盛阿娇只是莞尔一笑,那笑容充满着信心,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放心吧公公,您只要去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