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玄老认为,该是什么样的人?”萧长翊瞟了一眼内室,没有直接报出安小六的名字,涵儿的医术玄老是知道的,居然没想到是她,定有什么原故。
“此人定内力深厚,穴位精准,医术高明。”玄音老人用了十二个字简单的描绘了一下。
萧长翊陷入了沉思,一种不详的预感冒了出来。“若是内力不深厚呢?”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若内力不深厚,且不说行不行得完针法,单凭开始了,都会是两败俱伤,特别是少主,会药石无医。”玄音不知事情真相,老神在的摸着自己的那几缕胡子,很是欣慰。
少主好了,彻底好了。
“两败俱伤?药石无医?”这几个词反复回响,他好了,那涵儿呢?捏了捏不由自主颤抖的手,稳了一下心神,写下了几个穴位的名称。
“若在此几处扎针,会怎样?”心中已有答案,却仍希望那是错的。
“这几处……”玄音皱起了眉头。
“实话。”那小人儿那是问不出什么的。
“若是在这几处留针,有利有弊。”玄音也开始觉得不好了。
“利在于会激发人体内所有的潜能,让能力提升到一个至高的水平,这么说吧,内力浅薄之人用了此种针法,可与少主相提并论。”
“弊端呢?”萧长翊的心已揪了起来,她是这样坚持下来的。
“弊端就是,就是……”玄音见萧长翊的脸色大变,越发忐忑不安了。“就是使用者激出来的潜能用完后,内里会如同一个废人,好的话,性命无忧,不好的话,灰飞烟灭。”
玄音的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因为少主的脸色太吓人了。
涵儿你到底在干什么?猛得站了起来,脚步不由有些踉跄,他在怕,怕他进去看到的是她悄无声息的模样。
见少主有些狼狈得奔出内室,玄音有些犯懵,随即又明白了过来,也急急忙忙得跟了过去。
室内的萧长翊已奔到了安小六的床前,看到那床几乎没有呼吸的人,跟着也喘不上气来。心底不停得呼喊她的名字。
“涵儿。”“涵儿。”“我的涵儿。”
安小六是听不到的,她只是躺在那一动不动。
明明她就在那,为何他仍有触不到的感觉,难道……不,不,他不允许,若这世上没了她,他……
他居然不知何去何从了,随她去了,那是不可能的,必定他还有责任,可是除了责任就什么都没了,都没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他必须要活在有她存在的世界里,情不知何时起,早已深似如海。
双腿不由有些支持不住自己的重量,软软得坐在了床边,小心翼翼得去摸她的手,还好,还有温度。
“少主。”玄音老人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少主这是为了什么,也只有这个丫头才配得上他家少主的这份情。只是……
“玄老,帮她看看吧。”萧长翊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实际上他已没多少力气去咆哮了。
“是。”玄老立马上前,有些为难,必定这丫头外侧的手在少主的手里。
萧长翊稳了心神,将她的手放平,露出手腕来,自己的却没有完全松开。玄音终是搭上了安小六的脉搏,虽有心里准备,仍吓了他一跳。
幸好这丫头的医术好,事前吃了补药,事后开的药方又是极高明的,命倒是保住了,只不过这寿命就不好说了。
“怎样?”见他离手半晌不说话,萧长翊强压住内心的苦楚,尽量平静得问。
“小六的状态还算好。”动用了那么多能量,能这样,确实算好。
“你是说,她属于前者。性命无忧。”神情却没松几分,不用玄老多解释,他也知道,他的涵儿这是用尽了所有力气,甚至透支了以后的能量救了他的命。
“是。”玄音老人低声回答。
“那她身体到底是什么状况?”她还活着,可到底是怎样的个活法。
“小六聪明,医术也好,事前的准备做得很足,而这事后的方子也是极好的。”玄音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太干巴了。
“玄老,告诉我实情。”他不愿被蒙在鼓里。这几年和她在一起,她的性子自己是知道的,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是一个字也不会出来的。
“少主。”玄音有些为难,他现在是安小六的师父,也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丫头,但私心里仍是偏向自家的少主。不希望他难过。
“玄老。”萧长翊这是今天第一次拔高了声音,带上了几分警告。
“是,少主。”玄音正色起来,平时少主敬着自个,那是他尊老,自个可不能依老卖老。
“小六现在内息全无,经脉也有所受损,若好好调养着,活到……”又有些说不下去了,她还在如花般的年纪,居然离死亡已那么近了。
“说。”萧长翊觉得冷,透骨的冷。
“若好好调养着,活到二十五岁便是极致了。”咬咬牙终把话说全了。
“二十五岁?”萧长翊轻声重复了一下,只有那么长了吗?室内静默了下来,玄老看着少主,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悄声退了出去。
他大可不必这样小心,萧长翊已感受不到周遭了,眼里只有床上的人儿,想的却是她活不过十年,都是因为自己啊。
自己太托大了,把她置于了危险之地,又没把她照顾好,让她受了伤,到最后居然让她带伤连夜为自己行针,活活得折腾掉了寿命。
不说这份恩,这份情有多重,单说她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又该何去何从,刚才怕失去她的那种恐慌,还一直萦绕在心头。
那种没有她的假设,仍让他不能呼吸。“涵儿,我的涵儿。”终慢慢有了感知,握紧了手中的小手。
罢了,她还有十年不是吗?就让她好好得过这十年,留在自己身边快快乐乐得过这十年,而这样对于自己来说也足够了。
该做的事都能做完了,想来他从中毒起,本就也是活不长的命,如今,为了她,舍了那多出来的命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思及至此,反倒呼吸顺畅了许多,合衣躺上了床,轻轻将她搂在怀里,缓缓得伴着她微弱的呼吸声睡了过去。
外头的玄老坐在廊下,望着天空,虽说天高云淡,却没有一丝轻松快意,哪怕压在心中这么多年的大石头已搬开了。
那孩子他也是疼的,还那么年轻,他终究没太敢说实话,小六的调养娇贵着呢,任何一点意外,都会回剧缩短她的寿命。
哪怕只是一点点看似平常的小毛病,都会极具风险,罢了,他也收了到处游荡心思,在她身边比照顾着些吧,终究这孩子孝顺,叫了自己一声师父。
安小六不知身边又多了个絮絮叨叨的老头,她现在只觉得不舒服,太热了,似有一把火在体内烧着了。
萧长翊着急得等待着玄音的结论。“她体内在抗议,药又下得猛了些,发热也是正常的。”
“可有什么办法吗?”见他束着双手,便知吃药是没有用的。
“捂着吧,等汗出来,便好了。”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萧长翊皱了皱眉,想来也确实别无他法了,玄老是自己人,可对小六也是掏心掏肺的好,寻来一床棉被,盖在了已浑身滚烫的安小六身上。
好在发热的时间不长,很快便出了汗,出了汗温度就下来,可这衣服也湿透了,若让她这样一直穿着,说不定,她又染上别的疾病了。
顾不得太多,萧长翊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让人抬进热水来,找来她换洗的衣物,亲自为她擦洗换衣,这一辈子也就是她了,既然是这样,做这些也没什么不正常的了。
心里建设的不错,上手也就没觉得什么,可等到把她的伪装拆开时,才意识到她已算是个成熟女子了,必定是与自己不同的。
不禁有些无所适从,想避开,可又避不掉,想看看,又怕自己太过冒失,甚至伸手不小心碰到时,着点都把人丢了出去。
好在一只记挂着她的伤势,总算还算平稳得帮她换了衣物,她身上是没汗了,所有的汗水都到了自己身上,不得不转去自己的房间,也洗了个澡。
在第二副药喂下去以后,安小六的呼吸明显平稳有力多了,玄音老人也证实了这一点,两人不由又放了点心,只希望她早点醒来。
而安小六的清醒是在她睡了一天一放后,睁眼的第一个感觉仍是很累,不过自个还活着已是很不错了,她做决定前,所有的后果都想到了,好在现在是最好的一种。
有点自得,必定自己成功不是吗?头顶传来轻浅的呼吸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抬眼看了一下,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