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珂。”安小六看得清楚,轻唤了一声,她担心七珂真的下了杀手。
七珂回过了神,拍掉胸前的爪子,反手又给了那人一巴掌,气呼呼得走开了。
郎二保持着一下那个姿势才回过神,揉了揉有些疼的脸,走到义父身边。
“长出息了。”秦云风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人高马大的郎二正要跪下听训,被安小六拦住了。
“老爹,不能怪二哥。他是打兴奋了,忘记了。”她看得明白,真不是有意的。
“这不是理由。”秦老爹开始有些担忧,小闺女扮男装,现在还小不打架,若是大了,同七珂一样受人欺负了怎么办?
越想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有气,抬手又要打。这回安小六没拦,他有气,让他发泄一下也好。反正二哥皮糙肉厚的,没关系。
可事态却有些超出了她的预计,秦云风打了一下不解气,站直了开口吩咐,“来人,拖下去打三十军棍。”秦家的家规就是军棍。
“义父,不可啊。”柯大求情,这二弟是有错,可不至于罚得这么重。秦云风不为所动。
“老爹,讲不讲理。”安小六的话一出,四周一片安静,不,是寂静,连风都不敢刮了。
别看秦云风这几日的面色柔和了不少,可那在家里还是绝对的权威,还没人敢当面与他叫板的。
“义父,小六刚来,不懂事,您别见怪。”柯贤尧第一个跪下为求情。
“义父,我错了。”见自个惹了祸,又连带了小弟,郎靳蔚也跪了下来。
“义父。”老四老五也忙上前跪下。
萧三犹豫了一下,一撩衣摆也要跪,被身旁的安小六拦住了,上前一步歪头看秦云风。
秦云风那个纠结啊,这咋办,管吧,这可是闺女,不管吧,他的威信可真的没了。
看到秦老爹一脸便秘样,几个哥哥都低头在认错,安小六也有点恍惚,这该怎么办?
“义父,您先别气,有的事慢慢来。”站着的萧长翊一拱手,递了个梯。
“哼。”秦云风冷哼一声,算是下了坡。安小六也灵光,端了一杯茶塞到秦老爹手里。“润润嗓,再训。”
秦云风哭笑不得,心底去软成一片,这就是闺女与小子的区别吧。“这事我不管了。”摇摇头,转身出了练武场。
跪着的人相视一眼,站了起来。“义父没生气吧?”陶骏喆胆子小,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们又没做错,干嘛生气。”安小六放下茶碗,不以为然。
“那可是义父。”柯贤尧有些无奈。
“是老爹也大不了一个理去。”那老爹明显是为了面子,哪里在讲理。
“可总归是我错了。”郎二攥了攥拳。
“你故意的?”安小六欺到他面前质问。
“没,没,绝对没有。”郎二急红了眼。
“那不就成了,七珂也打了你了,两清。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讲究。”
倒不是她不护着七珂,她与七珂常年在外跑,着男装,有时赶个路,办个事,被人挤了撞了是常事,若计较,早没法活了。不过,今个的旁观者多了一点。
“若你心里过意不去,好好得去道个歉,也就成了。”这位不做点什么,估计心里不会舒坦。
“不用了。”七珂抱着一件披风走了过来,没理会郎二歉意的目光,将披风搭在自家小姐的身上。
小姐身子小时受过大凉,到了冬日是最难过的时候,在户外呆的时间长了,终是不好的。
“七珂,我……”郎二很想说点什么。
“你真磨唧,我都说不用了。”七珂是真的没放在心上。
他只是碰到了,又没怎么着,更何况自己还打了他一耳光,一个男人让女人煽了耳光,可不比女人被男人袭胸的事小。
“好了,好了。”柯贤尧出来打圆场,“都过去了。”说起来,还真是两清了。
郎靳蔚垂下了手,略低下头,没再说话。
“对了,小六,七珂的最后的招跟谁学的?”郎二性子粗,又痴迷武学,一会便走了出来,将事抛在脑后了。
“奇了怪了,七珂的招式你不问她,问我?”嘴里这样说,心下却是一惊,莫非是自个暴露太多了?
“我……”郎二看了一眼七珂,“我……”结巴了两次,仍开不了口。
“我师傅教的,二公子有意见?”七珂反倒大大方方了。
“我能学吗?”郎二很是狂热,七珂看向安小六,这些东西是小姐教的,得看小姐的意思。
“你会的东西,便是你的,自己当家,别看我。”安小六摆手。
“那我学你的招式,你教吗?”七珂也喜练武,只有她自个强了,在小姐身边才更有用。
“成。”郎二爽快答应,刚才事件的阴霾彻底散尽。
日子在打打闹闹中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别看北城远离京城,可这元霄节,仍是很热闹。甚至没了京城的达官贵人更平民化一些,也更热闹一些。
对于这些热闹安小六没有前几年的热情,看的多了,也就不稀奇了,可明显她那五个哥哥不这么想,一个劲得怂恿她出去,连秦老爹都来劝。
都觉得她小,该好好玩玩,经过了上次的事,五兄弟更是明白了一件事,义父的心是偏的,偏得没边了,对他们几个仍是老样子,动不动就打就训的,面对小六那就是个慈父样。
不过,他们也不嫉妒,哪个叫小六乖呢,又招人疼呢,单凭那天的见面礼,便是个能干的,对她偏心点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这几日接触下来,她那古灵精怪的样子,疼还来不及呢。
赖不过这群人的游说,安小六无奈得同意了元霄节夜的出行,别看她性子看起来温和热闹,实则不喜人多的场合,否则也不会选择到了庵堂避世。
傍晚秦府早早的开了晚饭,四兄弟拥着安小六出了门,大哥年纪最长,这过年过节的,一些应酬与防护不得不帮老爹分担一些。
他们带的人不多,一个是萧长翊的青山,一个便是七珂了,对外这两人的主子可是最弱的。
出了府门,往南便是今年元霄节的游乐场所了,各种表演与各类吃食,还有各式各样的花灯到是琳琅满目。
“乖六,这个喜欢不?”乖六是安小六最近得的名,只因秦老爹太想叫她闺女了,安儿常叫又不太合适,便想了这个谐音‘乖六’=‘乖妞’。
也不管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大着嗓门一叫,这不都知道了。
“很好看。”安小六对于新名字已麻木了,多次申明后,也计较不来。“但我不想要。”这几个哥哥是变着方给自己买东西,不拦着点,今个能买半条街回去。
“小六,这个倒是有些意思。”这是萧长翊,他至始至终都是这样叫她,并不是因为她只是他的兄弟,而是从他认识她的那一天想,她就是小六。
“还真是。”只见那老伯手中挑着的几盏花灯是六角的,八角的官用,平日里是见不到的,有六角的已很不错了。
灯是精致,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桌上放着几个箱子,旁边有一张说明,“抽题,答对五道题者,得灯。”
当然报名者得付一两银子,花这一两银子可以买到别的更好的灯了,可这种凭自己本事得来的倒是少有。
“试试?”萧长翊建议,安小六摇头,诗词歌赋一类的,她真不在行。
“有我们帮你呢。”几个哥哥也围了过来。
“几位公子,若是一起答题,这……”
“报名费多给你便是了。”商泽谋放上了五两银子,老头笑了笑没再阻拦。
安小六见钱都交上了,也不好再推辞,伸手摸了一张纸条上来,是个谜语,这个倒是应景。上书:床前明月光。打一字。
“呵,我还疑是地上霜呢。”安小六嘀咕了一句。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好诗。”商四拍手叫绝。安小六一脸黑线,能不好吗?李白诗仙的名句,只是你们没听过罢了。
“嘿嘿,碰巧了,碰巧,随口,随口。”有些尴尬得解释。
“乖六,过谦了。”
“嘿嘿。”安小六只得干笑,有些无助得看了眼萧长翊,萧长翊双眼柔和得看了她一眼,开了口。
“好了,是个字谜,大家猜一下吧。”算是给她解了围。
几个的注意力回到了谜面上,安小六略想了一下便有了结果,抬眼看了一下几个哥哥,除了萧长翊外都在思考,看来他也猜出来了。
想了想,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下了自己的答案,小时候装惯了哑巴,这样做对于她来说很自然,但对于萧长翊来说就不同了。
手心里痒痒的麻麻的,感觉传到了心里,很是难过,可从她手上传来的温度又让他觉得留恋,低头正好看到她小巧的鼻尖与长长的睫毛,竟生出若她是个女孩子便好了的心思。
随即自己先吓了一跳,强迫自个回神,他的身份他的处境不允许他胡思乱想,可……看到小六睁着大眼望着自己,等待答案时,竟收不回神来。
“对。”虽不知她写了什么,仍点头同意,不让她看出自己的失态。
安小六笑了笑,果真没察觉出他的异常,收回了自己的手等待其他几个哥哥的答案。
萧长翊蜷了蜷手指,按住掌心的麻痒,不知不觉将那种感觉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