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人便去了边关,连他们拜堂之时都不曾回来,因为他不在,自己才有那么大的胆子。那时这人已经是大将军,只是没见到面,真还没太怕,可这见了面就不同了。
见那人害怕自个,秦云风冷哼一声,一个眼神告诉他,让他跟着自个出去。
林成霖是想拒绝的,可他不敢,这人浑起来,能把他从大殿上拖走,他不讲脸,自己还要讲脸呢。
出了大殿,也没走太远,选了一个略避人的地,秦云风便站住了,目光扫了眼那个又怂又孬的人,真替小妹不值。
“林尚书,这些年可还好啊?”也不知小闺女做了什么,这人看上去可不好,他不好,自己就高兴了。
“秦将军。”林成霖必定是当了这么些年的官,脚还是站得稳的。
“林尚书的官可是越作越大了啊。”秦云风还不知穆素妍为何而死,那种事,她不可能对别人说出口,穆安枝也没说。
若不是同萧长翊想有以后,想这种感情走得长远,她也不会说,对于女人来说是耻辱的。
若是秦云风知道,这回抬手就不是只在他身上拍拍了。
“是皇上的赏识。”明明那人只是拍了拍,为何他觉得肩膀疼。
“哼,成霖啊,这么些年挺快活啊。”又是升官又是发财还死了原配的。林成霖不说话,这逆女没回来前,他的确算是快活的。
“快活就好,快活就好啊。”小闺女准备怎么做,他不清楚,可猜得到有那么一点,定是等这人爬得高高的,再摔得惨惨的,否则对不起小妹当年那种走法。
“秦将军。”林成霖出了汗,出了冷汗,后背都打湿了。
“好了,好了,不叙旧了,林大人请。”这人真没用,如今在宫里,他想做些什么,也做不了啊,一点也不经吓。
“秦将军请。”林成霖松了半口气,刚转身,便又听那人说。
“噢,对了,我那义女,也就我侄女,你们家的那个天成郡主,她的好日子快到了,义妹的嫁妆只怕是要抓紧了。”说话时小闺女的名头都不愿安在这人名下。
秦云风并不知道嫁妆的事,可他会猜,也有证据,当年那老巫婆动了穆素妍的嫁妆,有那么几样流回到了秦云风手中,自家的东西怎可能不认得,便猜出了这天杀的王八蛋做了什么。
也好,这个时候正好算帐。
林成霖听了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又是那嫁妆,嫁妆,他真不想管,可是不管能成吗?鲁氏那里有了三成,逼着弟弟那边好歹吐了三成来。
可这四成,在他亏了生意,又拿了二十万两补了亏空后,真的很吃力了,他不能把自己也掏空了啊,一旦空了,没了本钱,越发没了回手了。
铁青着脸,一甩袖,先回了大殿,秦云风冷笑,这就受不住了,才哪到哪啊。
“景王殿下。”转身看有动静的那边,那人也走了过来。
同样秦云风也不知这人同穆安枝的关系,也就有张好脸了,甚至还有几分感激,小闺女一岁时是这人救的,名字也是他请皇上赐的。
别的没听说,可有这两样,也足够他感激了。他不清楚,景王莫景云心里清楚啊,虽不知素娘为何而亡,可对那孩子他是有愧的,对眼前这人也是感激的。
不论此人看在谁的面上都养了那孩子十年,总归是该感激的。
抱着友好态度的两人,当然就会好好说话了,寒喧过后,景王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秦将军好像很针对林尚书。”别看表面在客气,有眼的人都看得出来那种不客气。
“景王当年也是钟意我家义妹的吧。”秦云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让莫景云心中一颤,素娘至今为止也是他最喜爱的那一个。
“是,只是……”他什么都不好说,终归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还真是快啊。”秦云风没注意到身旁人的异常,只是单纯得感慨。
“是啊,我们都还在,只是她……”十一年过去了,他还是会想到她。
“没想到景王还记得义妹。”他语调中的怀念,秦云风听得出来。
“穆,林夫人是位奇女子,世间少有。”莫景云改口很快,可仍让秦云风听到了。
“如果可以,还请景王称在下的义妹为穆小姐,她与那个姓林的没关系。”听到林姓,秦云风就烦。
“这……”莫景云觉得自己定是错过了什么。
“也不瞒景王,当年义妹在林家是死于非命。”小闺女回了,为报仇而来,这种弑父的名声可不能背,这人同小闺女有点缘分,位置也高,总归可以帮她正正名。
“什么?”莫景云是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素娘是病逝的。
“当年义妹下葬前,我回过一趟。”都过去这么些年了,他也不怕有人找他算帐。“见了她最后一面,义妹颈上有勒痕,死于……”
秦云风磨牙,他原本也不是知道的,是小闺女亲手推开了棺木,可见那孩子都经历了什么,又承受了多少。
“当真?”莫景云攥紧了手。
“景王认为本将军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秦云风冷哧。“姓林的一家真不是个东西,害死了义妹不说,还想霸占属于小闺女的财产,连她娘留给她的嫁妆都给贪了。”
姓林的名声越臭越好,反正开了头,越发没什么不能说的。莫景云的脸色难看了好一会,随后便恢复了过来,他有数了。
两人聊了一会才散开,因为这一个插曲,莫景云终于明白林成霖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了,这么些年在自己手下做事,任何一点异常不可能逃过他的眼。
贪着他的财路他一直知道,只要他把自己该得的那一份如数交上来,便不是什么大事,便自打雪灾后,就不同了。
那人看样子折进去的比他的那份只多不少,但对于那人来说定是伤筋动骨的,父皇这段时间又查得紧,想必在这户部也不可能捞到什么了。
这才让他卖了不少铺子,听闻前些时候还同他那个兄弟闹得很不愉快,想必便是为了这个嫁妆了。
父皇有多喜爱安枝他是知道的,正是因为有父皇在,他这个做父亲的,才忍着没有出手,这嫁妆姓林的吞了,如今也得让他吐出来。
若是这样,他还是可以做点什么的。
要么说秦云风这段消息透露的很是时机呢,十一年前说了,可能没多少用,那时莫昊上位没几年,太子也好,景王也罢,都才刚刚起步。
名下的势力都在发展,为了自己,许多都是不得不下狠心的时候,比方说女人与孩子,可现在不同了,经过这十一年的经营,景王的羽翼逐渐丰满起来。
而太子这几年是越来越来糟了,且他手中已天降一个巨大的证据,等他有把握了,再最后一击,便一切都成了,这个姓林的想当墙头草,这时除去他正好,也给那个孩子出出气。
心中有了成算,事就好安排了,晚了秦云风一刻钟才回到大殿,此时朝臣们都来齐了,莫昊也到了大殿之外。
过节总归有个过节的样,自然是热热闹闹的,席间莫昊小小的得意了一把,因为他吃的棕子与糕点,都是小孙女送进来的,别人可都没有。
只是秦云风等人并不知道,也就他一人在席间偷着乐,作为难得在京城露脸的人,秦云风、柯贤尧与郎靳蔚自然引人注目。
秦云风也就那样了,年纪不大,可是想给他身边放人已并无可能了,反倒是这两位,又年轻,又能干,还都是下一任的北疆军的领头人,前途不可限量。
各种想法不由都冒了出来,而莫昊也有心试探一下这两个年轻的,有没有秦云风原来的那个心性。
结果一提,便满意了,郎二直接表示自己已娶了妻,且这一辈子就这一房妻室了,柯贤尧没成亲大家都知道,可他同样也绝。
“微臣已定了亲,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婚,那女子是为了自己耽误至今,万不可有负于人,还望圣上恕罪。”
正如小妹所说,分开不一定是坏事,正是因为分开了,他才更坚定了。
一听是这样,很多人都歇了心思,秦云风是不是个情种,他们各自有定义,不过这两个估计是,娶的都是平常人家的女子,没什么助力,那就无所谓了。
这只是宴会上的一个小插曲,过了也就过了,没有太多人放在心里,秦云风三人回到将军府就不早了,同穆安枝碰了一个面,打了个招呼,便各自洗洗睡了。
都不是矫情的人,明天还有时间。秦云风多饮了几杯,回了自己少年时的住的院子,又感慨了一番,便沐浴上了床。
郎二住哪都没关系,有媳妇有小闺女比什么都好,不过今个兴奋了些,又在外走了好久的路,自然有些想法,七珂见小丫睡了,睡得又挺好的,自个男人自个疼,便也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