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没有宫牌是不能进的。”何况还穿成这样。
安小六本来就没想着要进去,大大方方跪在了宫门路的中央,小兵们吓了一跳,这哪成啊,马上要散朝了,这跪着一个孩子,不,一郡主算怎么个事啊。
也顾不得太多,就要上前拉她,如知这小姑娘拿出了把剪刀,别问为何是把剪刀,半边剪刀不是很锋利的,又好拿,又好寻,拿把刀,太大,匕首不合适小闺女。
抵在了自己的咽喉处,大有动她一下,她便扎死自个的意思。小兵吓了一跳,这若是逼死了郡主,麻烦可就大了,只得由她去了。
安小六毫无表情得取出了在家写好的报丧文放到地上。
“穆家遗孤,穆家安枝前来报丧。”
这郡主的身份她不屑,这名字是皇赐的,还有那么一点用,说起自己是穆家遗孤来,名正言顺。
很快,散朝了,大大小小的官员往外走,到了这,自然就堵住了。
知道她是谁的人的吓了一跳,必定一个多月前,林家宣旨时,有一些还是看到了的,不由为这孩子鞠了一把辛酸泪。
不知道的,把眼擦亮,必定这穆家可还没消失多少年,大家可都是记得的,更有受过穆家恩惠的人受不住了,走上了前。
“孩子,出什么事了?”
安小六见有人问了,拿出准备好的笔纸,跪在地上开始书写。
“吾母,穆氏独女素妍,嫁于林家六年零两个月有余,如今病逝,竟无人问津,作为人女,着实无力操办,想到穆家外祖也早已无人,不由悲从中来,只得跪于宫门之处,报个丧,望外祖长辈恕不屑后辈之无能。”
她没有哭,可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透着无尽的悲凉,让有些看惯人情冷暖的大人们,不禁有点心酸,那几位同穆家有交情的,更不由落下泪来。
同时也异常悲愤,人群中不由展开了讨论,也有好事的,将那日林府的事,添油加醋得说了出来,只怪林成霖升得太快,没有不眼红的。
对了,林成霖呢?为显示他的能力,正忙着讨好上司,与几位王爷呢。
终于这几位王爷也出来了,景王自然在其中,远远得便见到了围了一群人,有些惊讶的同时,也有些厌恶,什么大不了的事,闹成这样,还在宫门口,像什么话。
自己自是不好上前打听,招来一名侍卫指挥他去看看,很快,侍卫回来了,将发生的一五一十得告诉了几位王爷。
几位王爷吓了一跳,那穆家素妍,当年可是称得是京城第一美人了,怎就这样没了?所有人吃惊都没有景王吃的惊大。
脚不由软了,人也差点摔了,稳了稳心神,快步走了过去,果见那个小小的安枝正跪在地上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心扎一样疼。
连那地上的字迹都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素娘没了,没了。
“让开,让开。”御前侍卫带着人赶了过来,下朝后外面发生的事,已很快传到了皇帝的耳里,而皇上则是派人来,把闹事者带进去。
官员们自动让开一条路,气势汹汹的御前侍卫见到了满身孝服,无尽悲凉的孩子也下不去手,这让他如何带?
“景王爷。”看到在场最大的,离得最近的是景王,不由开始求助,景王这时已收敛好了情绪。
“是父皇要见她吗?”
“是。”御前侍卫松了口气,就知景王爷最好说话了。
“本王带她进去吧。”惊动了父皇,这一遭是逃不了的。只是怕父皇心情不好,降了这孩子的罪,罢了,豁出去保上一回吧。
“安枝,皇上要见你。”他蹲下来,想去拍孩子的肩,安小六回了头,看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情绪,居然让他的手有些落不下去。
安小六不理会,低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站起身,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小小的一个人儿,居然站出了顶天立地的架势。
景王也尴尬,收回了手,站起身,帅先往宫殿里走,安小六大步跟上,第一步让她有些踉跄,故意的,任何一个五岁的孩子,跪了半个多时辰,没点损伤,就太奇怪了。
一大一小往里走,围在门口的人也只能散去,有好事的,则留下来打听,关心穆家的,则是派人守着等信,自个也不走远,必定穆家就这一条根了,能保就保吧。
安小六不知她这一闹,会起这么大的连锁反应,她只是想为娘亲讨一个公道,可以风风光光得大葬,至于自己会不会受到处罚,到是不担心。
怎样那个人看在娘亲的份上,也会保自己一命,虽自己恨他,可现如今在自己弱小的时候,用一用也未尝不可,只希望他能好好得活着,活到她成长起来,再来同他好好得算算帐。
哪怕他不保自己,自己也不担心,一个五岁的孩子,死了娘,怎样也是个弱者,只要皇帝还想有人给他卖命,他就必须得给她一个公道。
一大一小两人走到半路,终遇到了另一个当事人,林成霖,看到这个小丫头走进来,一时还没认出来,直到景王招呼他同去面见皇上,才回过了神。
“这是怎么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呀。
景王也懒得同他说,招来刚才的那个侍卫,让他同这位去解释。
听完,林成霖差点跪,怎么会是这样?素娘死了?安枝闹到了宫门?家里没人张罗?这,这,他这官做不下去了,命也要丢了。
有些着急得去看爷,见爷面无表情,只得垂下头,也跟在身后继续往回去,越想越心惊,越思越害怕,不由得冒出一头冷汗来。
那天他从小院里回去,就一直担心这事,必定素娘性子烈,可明知是这样,都已做下了,改不了了,还错远了,往回都没法弥补,只愿她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忍上几分。
一个月过去了,满以为此事就这样过了,哪知她还是走了,而且走就走吧,居然挑着这孩子上宫门来闹,这是要绝了他的路吗?
在他眼里,不,在任何人眼里,都会这样认为,谁会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有这些心智。
爷不看他,不表态,估计也恼着呢,素娘没了,连讨好他的筹码都没了,只望看在自己努力为他办事的份上,帮他一把吧。
目光从爷的身上收回,又落到了满身素白的安小六身上,又有了希望,对了,他怎么忘了,还有这孩子,她名义上可是他的女儿。
若他发誓对她好一些,好好养在家里,爷估计还能给几分好脸,一路思量着,往里走,不知不觉到了金銮殿的偏殿。
下朝后,皇帝一般都喜在这里呆一会,才会去御书房,三人一进门,各自行了礼,景王起身站在一旁,安小六与林成霖可没那特权。
“说说吧。”皇上发了话。
“臣有罪。”林成霖一开口便认了罪。
“噢,这里还有你什么事?”天楚皇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这才第二代,自是没那么多文绉绉的臭毛病,喜直来直去得问话。
“这是小女。”林成霖也知皇上的习惯,道出了自己与这孩子的关系。
“噢?”皇上早就接到了回报,事情的大概已经知道了,到是要看看这当事人怎么说。
“是微臣没把孩子教好。”林成霖先认错,再认罪,为的是保自己的官,自己的命,皇上皱眉,这个人不咋的啊。
“你别说话了,让孩子说。”一个小孩子,能闹出这么大,这要胆子有胆子的,要规矩有规矩的,怎个叫没教好。
林成霖闭了嘴,一个劲得给安小六使眼色,让她说话,却忘了她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