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熬过了前三天,便开始下雪了,果不然,这雪下得不小,李老头他们也懂,知道一旦冻上,便更难了。尽量得往前赶。
可安小六却叫了停,她对冷特别敏感,这一下雪,便知更冻的在后面,这都是群家中的主劳力,趁着这个空档已经辛苦了这么时日,万不可再隔在这了。
结算了工钱,放他们归家,甚至多给了一些,只待一能开工便回来,必定许多事不等人。
李老头是激动的,也是感激的,这样诚心为民办事的太少了,拍着胸口承诺,定会在汛期之前,把能做的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
安小六也信,不过,她也安排了后手,明年能动工之时,只怕她是来不了了,把手下的人叫了来,好好得对接了一下,又与李老头说清楚,免得看到换了人担些冤枉心。
安排好了这一切后,第二场雪便来了,果然大了许多,望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安小六无声得叹息一下,她,尽力了。
转身进屋,她怕冷,早早的炭火便生了起来,又怕她觉得太干燥,屋子的角落里还摆了几盆清水,窗户也并未完全关上,这一切都是那个关照的,细心得嘱咐过,真是难为他了。
一想到那人,安小六的心情好了一些,这时,屋个传来了鸽子的叫声,傻大个子回来了,开门把那个大笨鸟放进来。
大鹏鸟就是大鹏鸟这个天气飞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小九不是人,可不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进了屋便开始抖,冰凉的雪水弄得到处都是。
安小六也不嫌弃,先将桌上的吃食拿给它,又倒些水喂给它,才给了它零嘴,小九很开心,主人对它太好了。低声‘咕咕’得叫着,使劲得递自己的脚。
它可没忘它的任务,安小六笑了笑,这才取下,揉了揉它的头,让它自己去玩,信是陈子豪写来的,那些东西得手了,不过数量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不是少了,而是多了,多了不少,可见是有人想一口吃个大胖子,想来,皇陵的事刺激到他了,感觉到了年关,这是批紧俏的货物,多赚一点是一点,那种钱还是少嫌的好。
结果……呵,十年了,她在这人的生意里安插人手有十年了,为了这十年,穆三叔现在只身一人,是该开始收网了。
不用她做什么,这批货会如何处理,早就安排好了,就是不知京城的那两位会不会令她失望。
京城的林成霖收到消息时比安小六要晚上一些,是在第二场大雪落下之后的第三天才收到的,一听说商队在雪天迷了路,误入了河流,什么都没了时,当场便傻了眼。
这,这可如何是好,不同于几年前,一般出了这样的事,第一时间是担心如何同爷交待,现在他担心的是自己的本钱有去无回了。爷那边反倒没那么可怕了。
总归他还有一条船可以搭,这方面不担心,可那货,也足够他心疼好外,要知这可是他近半的身家啊,自打十年前自己的小金库不见了后,他再也不把银钱入在家中了。
都存到了钱庄与生意中,特别是生意里,钱滚钱的感觉不要太好,这爷有银子,有眼光,交给他的这一条线,只要他不出大错,足够吃饱喝足了。
这些年的顺风与顺水,也养大了他的胃口,开始过多投入,甚至弄钱来投入,这才有了与太子一党走得更近的苗头。
皇陵的事他有上手,不过得了那点利,真的不算什么,主要是投名状,投到太子手下的投名状,他一个户部尚书,三品大员,成为未来储君的心腹,前程定会无量。
至于爷,这些年来一直不温不火的,真不敢作太大的指望,巴结着跟着嫌钱而已,可这回却……
林成霖这边是快急白了头,同样知道自己有损失的另一个人却异常淡定,做生意本就有赚有赔,遇到这种天气,也是没法子的。
“爷,那人可是陪了不少。”别说林成霖的小动作没人知道,实则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味口大了,是这样的。”爷轻笑了一下。
“您说,他会冒险吗?”明显这雪还会下,成灾是一定的,户部有得忙,也有机会了。
“胃口大了的人,一定会吃不饱,知道饿是好事。”爷老神在了。
“那爷……”心腹想讨个明白旨意。
“由他吧,总归他也看不上爷了,高枝在那,由他去攀,别踩滑了摔了跤就成。”意思很明白,不用太把他当回事,迟早他自己能把自己给蹦跶没了。
“是,爷。那这条线……”虽说爷不太在乎钱,可这条线年的利还是很可观的。
“不要了,尘埃快落定了,以后都用不上了。”看着窗外,爷有种预感,多则两年,少则一年,他的目标便可达成了。
别人也许还看不出来,而他却清楚,父皇对那个人已经离了心,现在不动他,只是时机还未到,一到时机,他的机会便来了。
而这种时候最要不得就是沉不住气,一旦冲动了,便什么都没了。而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个了。别看他是个亲王,皇子中就余他成器了。
而皇孙中略长起来的,还不如他那个大哥呢,父皇太精明越发显得小辈们不中用了。
不错,这个爷便景王,是安小六的生父,那个一岁时救了她,后来又想法给她取了名的景王。也是安小六还拿不定主意,如何对付的那个人。
景王这无关痛痒,准备好了落井下石,林成霖当然一无所知,面子功夫还得做了做,不管景王收没收到消息,他的消息还是得先送过去。
得了一个辛苦了,便没下文了,这同往常爷对自己的态度没多少区别,可在他正痛心的时候,便觉得差上了许多。
正在他绞尽脑汁如何挽回损失时,太子秘密招见了他,太子莫兴云也没了法子,皇陵的事闹出来以后,他的声望日下。
若不是岳父家欧阳一族还撑着,一直顶力相助,就更不得了了。
欧阳家的嫡子没了,把旁支的过继了一个还算听话的孩子,总归要把欧阳家撑下去,而太子妃欧阳静,仍是千方百计得把握着太子。
夫君不顶用,这不还有她的儿子嘛,迟早她都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至于女儿……她确实已无太多心力去管那么多了。
同样这次找林成霖也是欧阳静的主意,五年前,太子与北疆的哈尔萨勾结,想断了穆家的粮草,来谋取兵权,结果未能成功,可那金银却是实打实的送了出去。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于太子这种人,进帐是不少,可出项也很多,养的人也不少,产业也不多,都是新生的贵族,根基毫无可言。
外加又太把自己当个事,族中又没有真正的生意人,想形成云霄那样的产业,绝无可能,只能说维持一下自身的运转。
之后又改了主意自己养兵,总比这样打水漂强,而这近十年的用度,与户部是分不开的,原户部鲁大人是他的人,这后来的林成霖,是他作的主娶的鲁氏,当然也算是他的人。
这五年来,慢慢得也开始得用了,如今皇陵那边不算大的头扔了,还搭进了一个工部,来钱的地方,便只有户部了。
那一万兵的事,安小六也好,萧长翊也罢,最强的是莫昊,半点风声都没让露,揪出了兵部的耗子便收了手,如今兵部越发是让人插不进手了。
一万人安顿得无声无息,至今太子莫兴云还挂念着,皇陵八月里发的事,九月里还联系过,见一切还好,又担心联系得太密,露了馅,也停了,想要发现问题,得到来年三月了。
有那么一个大包袱在,这银钱可不得想着念着,更何况这年关到了,用钱的地方也多了,只得招这个天楚的银篓子来了。
同样,莫昊也察觉出了今年的这天气不对劲,已经开始布局如何防灾减灾了,救灾了。银钱的流动自然大了起来。
太子一家盯着的就是这块肉,而林成霖想动的也是这一块,每回这样的事,都形成了一个惯例,今年略犹豫了一些,无非是来自皇陵的事,可必须动,也是来自于这个。
而等着他们动的人,也盯着这一块。
林成霖跟着景王的时间长了,别的本事没学会,学会了一样,那便是沉得住气,太子想动这一块太明显,他知道,他想动这一块太子可不知道。
原来别的什么事都是从他手里过,然后再有人回馈于他,这回要的急了,又担心出工部那样的事,便直接找上了他,不趁这个时候再找一件护身符,那就不对了。
林成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给人的印象,是老实谨慎的,鲁氏到是见过他的真面目,也告诉过自己的姘头,可那人不敢同太子提,还得帮着林成霖兜着些。
原因很简单,太子用鲁氏的目的,被他破坏了,想找死,便去说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