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你瞧,能不能通融一下。”茶童很为难。
安小六转回了视线,不紧不慢得回了一句。“不能。”
“你……”刚才出声的那小子没想到搬出的名头不给力,胀红了脸正要说什么,七珂回来了。
绕过众人,提着花篮走到了自个公子身边,将东西放在桌上。
“什么价?”远看不觉得,近看这群孩子的手到是挺巧的。
“一两银子。”七珂瘪嘴,这点东西这个价,亏死了,可还有那么多人买,要不是她身手好,都不一定抢得到。
“值的的。”安小六轻言细语,丝毫不理会门口还有一群人。
她的无视,让那小子气坏了,又不好发作,推了一下茶童,茶童不得不又站了出来。
“公子。”
“你们家就是这样做生意的?还是说嫌我家银钱给少了?”安小六不想多说,七珂就不同了,杏目一瞪,发了飙。
“公子,小的,小的……”茶童手足无措,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好了,你先下去吧。”只是个跑堂的,何苦为难他。
“算你小子识相。”那个贵公子扬了扬头,以为安小六怕了。
这种人在安小六这真心不想计较,站起身,整了整衣衫,示意七珂提上东西她走,一会的主场可不在这。
“这篮子不错,留下吧。”走到门口时,那小子起了别的心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是这个意思,你的不在意,在别人眼中就成了没有用的表现。
七珂怒了,紧了紧手,却不敢轻易动手,安小六可没那么多顾忌,一个过肩摔把那小子扔到了屋子中央。
“我的东西,只有我不要的。”拍了拍手,看向门中剩下的那两个,有一个退了一步,明显是怕的了,而萧风翊却上前了一步。
“是你。”他认出她来了,那个让他回头的小小子。
“不错,还活着。”安小六打量了他一眼,目不斜视得从他身边经过。
萧风翊眨眨眼,她就这样走了?难道没听清刚才那人的介绍?没听清自个认出她来了?什么叫还活着?
萧风翊绕晕了自个,竟忘了拦住对方,等回了神,安小六已消失在人海,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那个小荷包,本想还给她的,算了,先留着吧,下次遇到了再说。
也不去扶睡在屋中间的同伴,走向窗口,他本是不出来的,是这两个小子拖他出的门,平日里他们借自己的名头生事,倒没什么,今个欺到了那小子头上,活该被收拾。
他平日里不管,也不想管,娘亲想把他教成文武双全的天才,却从不管自己的品德,父亲,呵呵,自个没完全长歪都觉得稀奇。
有时都想同他们一样混帐了,可刚才那小小子的眼睛总会冒出来,让他迈不出这一步,现在好了,她见到自己的跋扈了,是不是自个就能放纵了?
自嘲得笑了笑。‘不错,还活着。’她临走时的这句话又响在耳边,几个意思?是替她还是替自己叹息,活着很难吗?
想到这时,身体不由一僵,很难吧,曾经的那次遭遇,让他体会到好好活着真的很难,长舒了一口气,不再去纠结做个什么样的人,专心看热闹。
既来之则安之,本有些浮躁的心,在见到那小小子后,居然安定了下来。
菊花仙的甄选已接近尾声,也到了最热闹最激动人心的时候,花魁就要被选出来了,还有不少人将手中的花束送给自己中意的候选人。
安小六站在舞台对面的屋顶上,饶有兴趣得观看着,这陈子豪是带出去多少了,一个篮子一两银子,数了数,五十个是有的吧。
好在,他也知物以稀为贵,在众多花束中,倒不是很显眼,这人到是不贪。
从花堆上移开目光转向场中的美人们,还真别说,这陈子明扮的女儿样,着实招人疼,特别是他娇娇柔柔得舞了一套剑法后,更引得台下的男子们疯狂。
不错,正是陈子明,抱着赚钱历练的想法,扮作女儿家上了场,就目前来看,他获胜是毫无悬念的,就是不知接下来的事,他们有没有准备。
再次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群,在一侧的马车堆旁,寻到了那三个小小的身影,哟,这是有备而来呀。
陈子明扮的女子碧绿果真成了这界花仙,按照惯例,前三名的女子都会被送到郊外菊仙娘娘庙为洛城祈福,据说这前三名若是被菊仙娘娘瞧中了,便会被留下来在密室中侍奉一年。
这该是多大的荣幸,能送来的参选的女孩子都是平常百姓家的,还有一部分是青楼女子,除了为了那赏银外,为的就是为家族添光了。
因为一旦被菊仙娘娘留下,就人不知不觉学到很多东西,以后找个好婆家不成问题。
可让大家有些奇怪的是,只要是留下的女子都没有再回过家,而是在一年后,给家中送上几十两银子,便开始终身侍奉菊仙娘娘了。
家人得了实惠,自个也有了去处,所以这菊花仙的选拔一年比一年热闹,参选的人一年也比一年多,不得不经过初选,复赛,再到今个的决赛。
正是因为多,而且选得精,吸引前来观看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到成了洛城每年九月底,十月初的一大盛事。
而每次出资举办的都是菊仙娘娘庵旁边小院里住着的胡大官人,他说在梦中曾见过菊仙娘娘,受过指点,所以才年年出资还愿。
老百姓是单纯的,信仰也是匮乏的,只要有人出钱,有人出力,又有钱拿,又有热闹瞧,便也不计较事实的真相,渐渐得竟成了一个习性。
连续办了五年,而安小六一听传闻,便知这中间有猫腻,对胡家与那菊仙庵也打探过了,明显到了这几日,出入的人多了。
想着马上就要举办了,很多东西,或者说很多事都来不及有所收敛,就露出些蛛丝马迹,可也不能明显的佐证什么。
想到今个花魁一出来,许多东西自然就会出现,比如说那菊仙娘如何选人,到是不着急弄清楚了,原本可管可不管,如今自个的人载进去了,就非管不可了。
头三名的女子又上了马车,这次再不是敞篷的了,而是菊花装饰的厢式马车了,安小六抽了抽嘴角,这怎么看着有点像前世送葬时的棺材呢?
眼见那三小子已隐身在了马车底,随着前行,安小六叹了一口气,好吧,她大人有大量,辛苦一点飞檐走壁吧。
她是没有内力,自然练不成他们所说的轻功,可她有鹰爪,这东西可是她找穆大叔打的,他家祖上可是铁匠出身,虽说材质上不尽如人意,但承担她这具小身板足够了。
一主一仆,一大一小,在屋顶上飞快得行走着,看到的人都只会以为是自个眼花了。
菊仙娘娘庵有些偏,在整个城池的西北角,依着一座大山,身后正有一条溪水流过,到是个有山有水有景的好地方。
马车停了下来,很快从里面出来一位道姑,引三人进去,陈子豪他们也趁这期间先溜进了门,而安小六她们则在里面隐好了身形,前几次来可不是白来的。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走在陈子明一左一右的两个女孩,都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这地方可不如她们想象中那么好。
大殿里灯火通明,菊仙娘娘是一位貌美端庄的女子像,除了正常的香火供应外,再无其他,道姑也不言语,命她们三人各自在蒲团上盘坐下来,便也退了下去。
那两个女孩害怕了,本想靠近中间那个比她们身材都高大一些的花魁,却被他生人勿近的气势束住了手脚,不由相互依赖在了一块,瑟瑟发抖。
还没等她们相互安慰到,一阵风袭来,殿内所有的烛火一下都灭了,尖叫声还没出口,便失去了知觉,七珂刚想动,被安小六按住了。
这陈子明防范意识不错,这种迷药应该对他没用,没看见他已打了手势,叫按兵不动吗。
一刻钟后,灯火又重新亮了起来,是一群表情麻木的道姑,对,是一群,从那泥像后的暗门里出来的,一年年纪稍长的上前,仔细得看了看倒地三个女子的皮肉,挥了挥手,但有人上前来抬她们三人。
一起进入了暗门,安小六眯眼,得想法引开她们注意力,才好混入队伍进去瞧瞧,正当她寻找好时机时,黑暗中传来‘扑通’一声,引起了最后一名道姑的注意,还没等她去寻,一个人影一闪,便打晕了她。
安小六也不耽搁,趁那三小子商量谁留下时,先闪身进了暗道,暗道里很是干净,也很明亮,看来是常用的。
她们的进入没引起他人的注意,很快的就来到了出口,那头的喧闹声,表明那是另一个地方,安小六与七珂闪身上了房梁。
人有些多,没人注意到后面的动静,那两小只没有这种能力,倒也有自己的方法,找准机会,躲进了围幔。
“胡爷,再喝一个嘛。”女子的声音又娇又软,正在讨好着一个中年男子。
安小六知道这是找到正神了,扫了一眼弹琴与跳舞的女子,大多神情平静,少数的与刚才那个女子一样,媚眼里满是讨好。
而那平静的女子面容下,更多的是麻木与认命,看来这五年的花魁基本上都在这了。
进来的道姑对这视而不见,而是让人挥退正在跳舞的两个女子,也住了琴声,把新晋的头三名抬到了大厅中央。
胡大官人推开跪在自个身边的女子,站起了身,同道姑一样,先上前看了看三个女子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