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样怎么了?”安小六不明所以,原地转了一圈,长发因她的动作,扬起一抹优美的狐线,萧长翊的呼吸停了一下,陶骏喆越发迷茫不知所措了。
“你的头……?”陶五憋红了脸,似找到了原因。
“头发?扎着很累的好不好?”安小六用手挽起自己胸前的长发,它又长又密,扎在头顶又紧,不难受才怪,还是前世的短发方便。
“小五是说,你这样散着,他看着不习惯。”萧长翊起身,以手为梳,很自然得帮她顺了顺长发。
安小六不习惯,动了动,但感觉到头上的动作很轻柔,也怪舒服了,便放弃了。
萧长翊见她乖巧了,心下欣慰,不枉自个潜移默化她这么些年,他家小人儿的发质很好,又黑又软,如同丝绸一般,他也不愿将它梳起来。
可那权限于在自己面前,也不征求她的意见,熟练得帮她把发束了起来,安小六动了动头,感觉不是那么紧,还能接受,便也没反对了。
倒是陶五看傻了眼,他们的这副画面为何这么和谐,又这么鬼诡呢?
“现在可对了?”萧长翊问陶骏喆,语气似与平常无异,而陶骏喆愣是从中听出了威胁,他心思单纯,对外界事物直觉自然敏感一些,不自觉得点点头,表示就是这样。
安小六暗舒一口长气,自己还是太大意了。“五哥,找我有事吗?”自然得再次引开了对方的注意力。
“噢,你要的那批针头做好了。”陶五的目光闪了回来,谈到此次来的目的,又兴奋了起来。
“太好了。”安小六也很高兴。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
“你们在说什么?”萧长翊这次离开的时间有点长,看他们的互动,察觉到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是这样。”陶五知他不清楚,忙兴奋得将前一个半个月发生的事,告诉他。
原来前不久马夫胡叔家的小儿子不知在哪里染上了天花,幸亏发现得早,外加这个孩子本就不太爱出门,到没引起多大范围的恐慌。
但也足够那一家人提心吊胆的,别看他儿子有三个,可是这是天花啊,一个不好,三个一个也留不住。
也巧了,安小六那日在家,趁着那两个孩子还没感染上,打上了天花疫苗,这疫苗是安小六为莫邪的人准备的,早知这个时代没有这个东西,也知天花一旦惹上极难治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她提前做了预防。
不过还在试验阶段,必定这么多年她还没接触过这种病毒,只得将牛痘进行变异提纯,勉强备用,正好,这次可以试验一下。
效果还是不错的,虽说没能救回胡叔的小儿子,却也保住了他们家的其他人,病毒的根源是要查下去的,而疫苗也是要普种的。
可这种普种的问题便来了,一是疫苗的培养,二便是这注射器的配制了。好在,那批军医很有基础,又有了安小六指导,疫苗的问题很快解决了。
这注射器,主要是要更换的针头部分,便交到了陶骏喆手里,至于合不合格,安小六最具权威。
“小六,你是说,这天花有治了?”萧长翊听完,难得有情绪外露。
“不是能治,只能防。”安小六更正他的用词。
“小六。”萧长翊叫了她一声,很是认真得看向她,见她略点了一下头,便知她懂自己想要什么。
陶五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还以为三哥同自己一样,在感谢小六做的一切,笑嘻嘻得从怀中掏出针管与几个针头,交于安小六。
安小六熟练得将玻璃针管与木头底座的铁针头套在一起,还好,可以配对,玻璃这个时代是本就有的,却不是那么透明,而且价格有些高。
做成这种针管就不易了,好在她不差钱,找了许多手艺人才做了一批,而这针头她一直只能用竹子替代,又不好用,又浪费,必定越细的竹子,越易变形,现在总算是有点前世的模样了。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陶五比安小六还要兴奋。
“开始?当然。”安小六笑了笑。“这样,我先将针头,针管消毒,晚些时候,再请家里的人都来,我帮你们种痘。”
“好嘞。”陶骏喆开心得走了。可等到接种的时候,才明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回事。
陶骏喆兴冲冲得走了,去通知大家,萧长翊若有所思起来。
“哥哥,若有用,我让扶柔帮你。”
“会给你带来麻烦吗?”天花是可怕的,不管大人孩子一旦染上,便有去无回,他的手下,一年四季在外奔波,谁都不能保证不会遇上。
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极难培养的,位置也是极其重要的。
“麻烦?什么麻烦?我的东西,我说了算。”安小六的语气很平淡,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没有半点骄傲。她不是发明者,只是一个实践者,防患于未然的实践者。
“等会我让青山过来,应该不难吧?”用扶柔当然好,可终归会给她带去隐患。
“也成,一会我把注意事项写给你。”想来也是,哥哥手下有些什么人,定是不好公开的,扶柔去见了什么,反倒不妙了。
必定每个人背后的人都是他的底牌,比如说自己。
“涵儿。”见她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还有一点落莫,萧长翊竟读懂了她此刻的想法,扶住她的双肩,让她看向自己。
“我的身份很危险,若把你扯进来……”萧长翊不知如何说下去,他一方面想保护她,一方面又怕因自己的原因伤害她。
“哥哥的身份再危险,那也是我哥哥。”他的处境与身份,她确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她知道,他无时无刻不处在危险中。
“从我第一天认识你,你便是这样,不是吗?”安小六歪头问他。
“哥哥只是怕伤了你。”萧长翊长叹一声。
“伤了我?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再则说了,单凭你是三哥,我是六弟,在外人眼中,就是一起的。”哥哥平日里与其他几个哥哥关系都不近,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可因为教授琴技的关系,他们俩是走得最近的,若有心人想做什么,她是无论如何逃不掉的。再说了,就凭哥哥如此真心对她,她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萧长翊的指尖用了点力,让安小六皱了一下眉,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整个人便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萧长翊只是轻轻得抱了一下,便松开了。“哥哥会一辈子疼你。”爱你,后一个词萧长翊在心中默念。
一直横在心里的坎终是迈过去了,他想要安若涵,一直都想,可是他不能自私得把她扯进自个乱糟糟的世界,本只想小心得保持着距离,哪知牵绊得如此之深。
虽说涵儿那番话并非男女之间的那种生死与同之情,但他有信心,让她爱上自己,既然扯不断了,那便勇往直前吧。
“那哥哥可得说话算话哟。”安小六笑盈盈得看着他,内心某个小角落软软的,暖暖的,不同于母亲的爱,不同于老爹与皇爷爷的疼爱,似是有别的什么东西发芽了,虽不清楚,她也不排斥。
“一定的。”萧长翊伸手想去摸摸她的脸,又觉得不合适,只得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引得她皱鼻躲开。
午饭后,在家的几个都聚到了安小六的院子里,而安小六当然准备好了。
“谁先来?”看向来了的几位哥哥,老二夫妻俩,老四,老五,当然萧长翊站得离她最近。
陶骏喆动了一下脚步,可阳光下那闪闪的针头,让他有些发悚。
“我来吧。”萧长翊开了口,明显这第一针涵儿会亲自动手,不管这东西怎么用,在他知道的时候,自然他是第一个。
“好。”安小六亲手帮他把衣袖挽了起来,露出整条手臂,打下手的青灵与扶柔很是淡定,她们已帮小姐接种过许多人了,见得多了就不奇怪了。
七珂就不同了,这些年她主要是在小院里打理,现在又嫁了人,虽说已成婚了,可见到男人露肌肤仍有些不好意思。
微低下头,郎二也不乐意,侧了一下身,挡在了她面前,自个的媳妇看自个的便成了。别的,哪怕是兄弟的也不行。
“等会会有点疼。”安小六已消毒完,准备扎针了。
“没事。”萧长翊稳了稳有些乱的心跳,从她触到自己起,他的心就不由自己控制了,她的小手,她的体温,还有她的呼吸都在引诱着他,想与她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