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让你受惊了。”
赵素昔被燕国的将士“请”了出去,燕离音看着怒气未消的燕定南,平陪伴了许久。
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看到燕定南如此生气,燕定南八岁离家,那时候她还小记不大清,只记得二姐虽然总是一副冷漠骄傲的模样,但对自家姐妹却好的不得了。
可等负一大师圆寂,她二姐又想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唯唯诺诺,懒散糊涂。
那时候他们都想许是负一大师的死对燕定南打击太大,得了心病也未可知。
可就在这一个月来,从卫国之事到马场比赛,燕离音发现此时的燕定南已经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糊里糊涂,反而有了些儿时的影子。
她虽是欣喜有个如此厉害的二姐,但也担心她的精神状态。
燕离音又说道“这件事情也赖熙缘,她这个大嘴巴我回去定会替二姐收拾她。今日此事是赵素昔冲撞父亲在先,二姐你做的没错。”
这番话听起来,就像是当初燕定南宽慰燕离音的一模一样,燕定南遮住眼底的冷意,眼神空洞的朝着燕离音说道“我不是因为她冲撞父亲和我。”
“那是为何?”
燕定南摇了摇头,“你可还记得你去卫国城中被人轰出来的模样?”
那样的遭遇是生平第一次,燕离音自然印象深刻,她点了点头,却不明白和今日之事作何关系。
燕定南继续说道“你可知他们为何那样对你?”
燕离音回道“自然是对五州失望至极,以为天宗派燕国取代卫国,从此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卫国公不仁,他们自来生活在水深火热里,谁来控制他们又有何区别?”燕定南外头问道。
这一下难住了久居深宫的燕离音,她见着燕定南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心中却迟迟没有答案。
见着燕离音踌躇的模样,燕定南便告知她“因为他们以为不仅卫公不仁,五整个州更是不义,虽说在哪里都是水深火热,但只要卫国还在一天,他们就是还是卫国的主人,可一旦归了燕国,从此便寄人篱下。世代为奴生不如死,卫国百姓都明白,赵国公主却不明白。”
燕定南说的无可奈何,心中对赵素昔更是嘲笑。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无论五州如何开战,最后遭难的都是普通老百姓,到时候五州溃败,外族入侵,光靠着和赤霞的邻里关系又能维持多久。
燕离音听了这一席话,终于明白了燕定南为何如此生气。她久居深宫不知外面百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辛苦和幸福,占着公主的位子却对百姓的生活熟视无睹,虽知道燕定南说的是赵素昔,自己心中也难免隐隐作痛。
“我明白了二姐。”燕离音诚恳说道。
燕定南扭头看着精神抖擞的燕离音,不知道她听了这话突然意气勃发什么情况。
连忙问道“你明白什么啊?”
“我决定出去走走看看,像二姐当初一样云游四海,不在拘泥于男女之情。”
燕定南一惊,这话听起来和她说想做个道姑有什么区别。自己不成器也就算了,若是让父亲知道她三妹被她带坏可如何是好。
“其实。。。你不出去也有办法知道这些。”燕离音吓得从床上便便站起了来,拍着燕离音的肩膀又说道”我们燕国地域辽阔,层级分明,你若想了解百姓,可以先从这方寸之地看是研究嘛。“
不要妄想一口吃下个胖子,这句话话糙理不糙,燕定南没说这句,但她认为凭借着燕离音的悟性,明白她所知道的这些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我听说肃清回来了,他走的地方多,知道的也比我多,你不如常去请教请教,全当丰富见识了。”
“不要再提他了。”燕离音打断燕定南的话,仿佛早已伤透了心的说道“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和他毫无瓜葛,二姐以后不要再拿妹妹开玩笑了。”
燕离音如此决绝,燕定南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她曾想若是她有了男女私情,而又被男方决绝了该当如何,想来她此生除了找出凶手之外心中并无他事,如此一来也没有继承师傅衣钵传播绝学的机会,岂不是白活了一场。
如此一想,燕定南当即决定把这事做一个命题出来研究,拯救普天之下的少男少女。
当夜,燕定南还想这此事,心思神游的给萧御上药。
萧御下午便听到了这样的传闻,也知道了赵素昔去了燕定南的地方闹事,便以为她心情不佳。
说道“赵素昔今日去你那里闹了?”
“嗯”燕定南漫不经心回答道。
萧御想回头同她说上几句,刚扭身,一把又被燕定南转了回来。
“别动,伤口会裂开。”
裂开倒好,彼时萧御这样想着。
“我这伤口差不多痊愈了,岂是那么容易裂开的,你明日便不用来了,不是说晚上总睡不好吗。”
“天宗,你要不要去卫国北面的山上瞧瞧。”
萧御眉头一挑,轻笑道“为何?”
燕定南一边拆着纱布一边说道“我问过玉香了,听她的描述我觉得那天火绝非普通,卫国北面的山乃是卫国的最高峰,平常不会有人上去是个极其隐蔽的地方,我算了算玉香说的方位,我倒觉得有人在山上放。。。”
“放什么?”
萧御见燕定南不敢多说,便笑着催促。
“放。。。方伏火雷。。。”燕定南说的心虚。
萧御嘴角轻轻勾起,早在先前,他便觉得此女绝不简单。
燕定南见萧御也不如方才那样健谈,一时又规矩起来,连忙站起来俯首说道“不过是小女自己胡思乱想。。。”
“你想的很对。”萧御合上衣服,转身看着站着的燕定南,轻笑道“我这几日便是派肃清过去查看,他今日回来便是同你说的一样。”
肃清,那就对了,怪不得从消夏节开始就没见过他人,原来萧御所说的安排便是这样。
只是燕定南心中还有一事不明,问道“小女还有一事不明。”
萧御见燕定南竟然如此客气,忍不住嘲讽两句“二公主竟然如此势力,我踏进你的宫门的时候可没见你这般客气。”
萧御说的正是那日清晨燕定南下的逐客令。
燕定南瞧着萧御盯着她发亮的眼睛,便不再客套,说道“天宗为何不直接去卫国处理这事,反倒要先来燕国,这样饶了一圈就不怕被人消灭证据吗?”
“我去哪里他们就去那里,这一点我不担心。”萧御说着。
继而又说道“我迟上一天,卫国百姓就要再死数人,比起卫国的百姓能够安稳度日,这些证据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做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证据遍地都是。”萧御仿佛向燕定南道出了许多心算一般,眼神中的光亮也渐渐幽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