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各地的学子都往蜀州这边移动的时候,平乐又开始忙碌起了春节的事情。
今年的春节可是比去年要做的事情多多了,明达的以前手下的将军有一部分都驻扎在了蜀州,作为主母,平乐还必须要找个时间去招待一下他们。
再就是科举的事情,其实这件事明达已经摆脱安淮去做了。但是这毕竟是十几年来国内第一场正经的考试,说不定那些人以后都会是他们手下的栋梁,所以明达对这个看的也很重。
当时打动安淮的就是“重开科举”四个字,现在有了几回,他几乎每天都蹲在资料里面,希望可以完善一下这次的试题。
平乐没事的话,也会去安淮那边,帮忙参考一下这第一次的试题到底该怎么出。
不过作为明达的夫人,平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为了安抚学子,平乐也需要亲自宴请那些学子中几位有名的人,正好赶上春节,就想着能不能凑到一起。
因此平乐今年的事情着实不少。
在宴请完那些学子之后,有一对夫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永安城口。
这日,平乐正坐在廊下,看着管事婆子送来的账本。
这些账本大到军中的开销,小到后厨的菜品购买,由于这一年来,明达的军队扩展太快,很多位置的人才都补充不上来,所以平乐也只好能者多劳,从偶尔去帮忙,到了现在的一手负责。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实在没忍住捂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今年的身体好了不少,秋冬的时候,都没有咳嗽的意思,就是嗜睡了不少。
站起身来,平乐跺了跺脚,想要赶走脑中萦绕着的睡意。
“夫人,有两个人在门口求见。”
她回头看去,一个记不得叫什么的侍女正站在圆门外。
“有人?”平乐眨了眨眼,“谁?”
那侍女想了想,“是一对夫妻,瞧着大约比安先生要小些,口中说着要您出去见他们呢。”
“夫妻?”平乐放下账本,提起裙摆向前厅跑去。
见到前厅那个含笑而立的妇女,平乐急走几步,扑进了她的怀中,撒娇似的喊了句:“娘。”
李夫人拍了拍她的背,好久才拉开了平乐,“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呢。”眼中却没有一点责怪,而后又上下瞧了一下平乐,很是满意地说了句:“倒是没瘦。”
平乐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李父在旁哼了一声。
“不知岳父岳母前来,小婿多有怠慢。”
熟悉的身影在门外响起,平乐转头看去,正是从议事厅那边匆匆刚来的明达。
李父转过头去,像是不想看明达,在被李母拉了好几下袖子之后,他才转过头来,“我还以为这次我们要在皇宫中见到你呢。”
明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平乐站在了他和李父的中间,“阿爹,你说什么呢,明达也就是个将军,哪里会那么不知轻重?”
平乐手心一软,一只手握了上来,但是她面前的李父却又哼了一声。
站在一旁的李母赶紧出来打圆场,“我瞧着这屋子里倒是什么摆设都没,早知道我们来的时候,就买点东西过来了。”
“买什么买。”
平乐笑的勉强,捏了捏自己身后的那只手,“爹娘来这估计也累了,不如先下去休息休息吧!”
她回头看去,明达正和平时一样笑着,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哪想李父完全不理平乐说的话,横眉道:“休息什么休息,我这次来就是来带你走的!”
李母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但是李父却像是没有看到她眼中的警告,依旧在那边说着:“你再看,我也是过来带她走的。我的女儿不可能嫁给一个窃国贼!”
平乐被握住的那只手上受到的力气明显变大了,她裂开嘴角,干笑道:“爹爹说笑了。”
“说笑?”眼前的人又哼了一声,倒是和闺中时候见到的没什么两样。他伸手一指平乐身后人,“你敢说,这人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吗?”
平乐握紧了明达的手,那点子若有若无的睡意早就被扔的一干二净。
她摇了摇头,“阿爹,亲是你定的,但是出嫁的路是我自己走的。”她是不会走的。
握着她的那只手也好像松了许多,“岳父,你要带走我的妻子,是不是也应该问问我?”
李父看了他一眼,又瞬间挪开了,像是不屑去看一样。
“我自然不敢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明达的声音温和又平静,像是阳光底下晒了一整天的被子,“我只是想问问岳父,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带走我的夫人?”
见李父只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明达接着说道:“我年少从军,读的书也多是军书,记不得那许多东西,不过夫人说的话我倒是全都记得。”
平乐抬起头,她从未听明达说过那么多的话,身后的人低头对上了平乐的眼睛,笑的温柔。
“我夫人说过,时间永远不会停止,新旧更替是必然,没有哪个朝代是可以永远存在的。腐朽坍塌的大楼,总会有人推到。”
“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去那个人?”李父才终于有了点反应,撑着身后的桌子冷声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呢?”
一张帕子塞进了平乐的掌心,明达挠了挠她的掌心,示意她自己擦擦上面的汗水。
现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做这种事,平乐忍住嘴角的笑意,和明达一起等着李父的回应。
“既然一定会有人去做,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急呢?”李父瘫坐在椅子上,看明达的眼神总归不像是仇人,而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这时候答话却是平乐,“阿爹,明达想要的,不过只是天下一统罢了,但是他们不让啊。”
不管如何,先把自己放在一个受害人的位置总不会错的。
“爹,你当初被陈远逼着远离京城。怎么如今,到了明达身上,你就不愿意呢?”
平乐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一个意思,并不是他们愿意造反,而是陈远逼着他们。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